7鮮血寫成的咒語(3 / 3)

我上了車,先聞見空氣中飄浮著的濃鬱酒香。夏洛蒂臉頰帶著兩抹酡紅,已經醺醺欲醉,手裏的半杯紅酒仍在輕輕蕩漾著。車裏的音響係統正在播放一首英格蘭老歌,曲調舒緩幽怨,唱的是少男少女情竇初開的情事。

“陳先生,我讓夏蓋去請你,怎麼等了這麼久才到?當真不願意給我這個麵子嗎?”夏洛蒂斜瞟了我一眼,眼神異樣,表情複雜。

我無聲地聳聳肩膀,在她對麵落座。

“怎麼?夏蓋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她欠起身子,覺察到了我的不滿。

“他說,對大廈的勘察工作要接受他的調度,事事都得向他彙報。”我如實回答。

夏洛蒂臉色一變:“他竟敢——陳先生,大廈方麵的事我已經全權交由你處理,除我之外,沒有人可以更改這個決定。你放心去做,我會對夏蓋嚴加管教,不讓他借機滋事。不過,你答應過我的事,最好時刻上心,早一點完成。”

最後一句,才是她來見我的真實目的。

我點點頭,夏蓋這頭的阻撓總算暫時破除,如果他再敢橫生事段,我也就不必顧及夏洛蒂的情麵了。

“其實,夏蓋此刻最應該待的地方是他的試驗室。他很聰明,目前正在研製一種有望獲取諾貝爾獎的化學試劑,噢算了,陳先生是大人物,不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的。怎麼樣,我們來喝一杯?”

她提起小幾上的酒瓶,要倒酒給我,卻被我伸手攔住:“謝謝,沒其它事的話,我該回大廈去了。”

想喝酒,任何時候都可以,但我絕不會在發掘工作緊張進行時喝酒誤事。隻有夏洛蒂那樣的大富豪才有隨時隨地喝酒的特權,如她一般的人物全球絕不會超過一百位,我並沒有包括在內。

夏洛蒂沒有再挽留我,隻做了個“請隨意”的手勢,臉上的笑意也倏的凝固住。

我匆匆下車,希薇早就出了那家工藝品店,正與托姆麵對麵站在一起。托姆急促地說著什麼,邊說邊激烈地打著手勢。

“陳先生,有發現了,請快跟我進來!”托姆看見我,立即提高了聲音,招呼我進大廈去。

“工人們開鑿基礎到一米深度時,發現了一塊象牙牌子,上麵有鮮血寫成的古埃及象形文字。托姆有些擔心,才火速跑出來找我們。”希薇跟在我身邊,用最簡潔的敘述說明了剛剛發生的情況。

“那是一段詛咒,來自法老王的詛咒!”托姆回過頭來,又一次激動得大吼大叫,在酒店大堂裏激起陣陣回聲。

“奉上天之名封印,妄自開啟著,死——這就是那象牙牌子上留下的字跡。在沒看到實物前,我們必須冷靜,用最公正的眼光來看問題。陳先生,我覺得這玉牌似乎是人為製造出來唬人的,它的目的隻不過是要攪亂普通公民的思維,借機從中牟利而已。”

希薇並沒表現出太大的震撼,隻是急速分析著可能出現的情況。

我們一起跨入電梯,托姆倏的回身,兩眼死盯著我:“陳先生,不管你是不是無神論者,這一次,我敢肯定是先哲們留下了特殊的警示信號。想想看,那些字跡都是鮮血塗抹成的,並且珍而重之地藏在混凝土基礎裏,一定是前人對我們提出的鄭重警告!”

他的情緒過份激動,雙拳輪番捶打著電梯間的不鏽鋼內壁,發出咚咚巨響。

“那又如何?一塊象牙牌子不必激動至此,還是要工人們繼續挖掘就好,別的不要多想。托姆,每個人都做好自己眼前的事,一切後果,都由我來承擔。”我不願意事態繼續擴大,以免驚動各方黑道勢力。

拿破侖的軍隊進入埃及時,曾有一位高層軍官說過這麼一句話——“在這片沙漠上,隻要隨意地掘地三尺,就會找到法老王遺留給探險者們的寶藏。如果有耐心掘地十尺的話,很快就能成為全球揚名的大富豪。”

每個來到埃及的探險家們,眼光總會時時盯著地下,唯有如此,他們的發財夢才終有一天會實現。

托姆發現的象牙牌,說不定也是古代寶藏之一,具有無法估量的市場價值。我奉勸他低調收聲,完全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

“你來承擔?開啟封印帶來的後果,誰都承擔不起的,你說的完全是毫無意義的廢話。”托姆的情緒漸漸冷靜下來,但是仍然沒有完全信任我。

電梯到達地下三層,這裏的風鎬噪聲已經停止,工人們坐在橫七豎八的木箱上,叼著香煙暫且休息。

托姆說過的象牙牌就立在牆角,隔著二十步,我和希薇已經看清了那些血紅的字跡。最醒目之處,是兩把交叉架在一起的長刀,橫在一長串人形符號上麵,另外還有一道傾斜向下的波浪線,應該是用來代表階梯或者樓梯。

希薇走近象牙牌,伸手在紅字上抹了一把,又放回自己鼻尖聞了聞,臉上始終毫無表情。

象牙牌的體積有一尺見方,厚度與普通的青磚相等,約有六厘米,整體呈現出一種通透的灰白色。按照現在的象牙標準判斷,它是從一頭成年非洲象身上鋸下來的,硝製完好,保存恰當,所以才能經久不變。

“是人血寫的不假,但已經完全幹涸,可見曆史非常久遠。現在看來,已經沒有什麼研究價值了。”希薇起身,取出一張紙巾反複抹拭著自己的手指。

“繼續向下挖,大家加把勁,工錢翻倍——”我知道工人們幹活很辛苦,但現在的形式已經如箭在弦上,毫無退路。

托姆傳下令去,工人門又開始了螞蟻啃骨頭的熱情工作。隻要他們能發現線索,我一定把獎金提得高高的,讓大家覺得物超所值。

地洞挖掘到一米多深時,腕表已然指向半夜九點,我們三個毫無倦意,把所有燈光全部打開,將地下三層照得像個人人爭相表演的舞台。

越往下挖,混凝土的材質便越疏鬆,很快工人的鎬頭就發出了“當”的一聲,似乎掘到了一件金屬物。一個工人大叫著:“老板,下麵是一張鐵板,怎麼辦?”

我急步趕過去,混凝土碎渣裏露出了一塊黑黝黝的鐵板,上麵似乎還標有某種文字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