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洛琳的末路狂奔(2 / 3)

奔馳車去速極快,我們的車子掉頭拐上大道時,它已經在兩個街口以外。

米茲狠狠地在臉上抹了兩把,驅散了濃濃的睡意,再度抓起耳麥,連聲問:“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什麼?”

沒有人應答,他“啊”的大叫一聲,用力把耳麥摜向駕駛台。那輛奔馳車屬於加重款式,高速啟動時的慣性非同尋常,幾個被撞的保鏢大概凶多吉少了。

我把油門踩到底,車子發出恐怖的噪聲,與奔馳車的距離漸漸拉近至一百米。按照路線分析,它正向著吉薩高地的方向奔去,這多多少少能在我的意料之中。洛琳說過,她的瀕死地點是在一座金字塔的頂上,現在她瘋狂地奔向那邊,應該是處於某種神秘力量的召喚。

“能不能通知警方控製中心,派遣路障隊予以攔截?”我的聲音提高到極限,才能不被這片噪聲淹沒。

米茲看看表,無可奈何地擺擺手:“不可能,路障隊不是全天候作業的機動部隊,等到他們集結起來,什麼都晚了。”他說的沒錯,這裏是埃及,警察的行動節奏比歐美大國那邊至少要慢兩倍,並且沒有義務半夜出警搏命。

我在喇叭上重擊一掌,來發泄對警方的不滿,但這跟米茲無關,因為非洲國家無論貧富個個如此,幾經改革仍然毫無成效。

兩輛車子風馳電掣一樣奔行了二十多分鍾,大金字塔的尖頂已經遙遙在望。

米茲困惑地大叫:“喂,她要去哪裏?是大金字塔嗎?她去做什麼?”

我皺眉不語,要把洛琳說過的長篇大論解釋給他聽的話,不是一時半會能說完的,隻是在無謂地浪費時間,索性什麼都不要說,隻是把全部力氣集中在油門踏板上,恨不得能把這輛車子的功率直線提高二十倍。

洛琳的車子拐上直通大金字塔的公路,我的心情也瞬間放鬆了不少,隻要她還在我們的視野之內,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如果這裏是她的死亡地點,我們至少來得及調派人手,把金字塔團團圍住,做地毯式搜索,找到那些恐怖的東西。

米茲舉著望遠鏡,隨著車子的震顫努力地維持著雙手的穩定,忽然一聲歡呼:“她停了,她停——”歡呼聲沒完,我們的車子下麵突然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隨即方向盤沉重了數倍,再怎麼扭動方向盤,車子也隻是自顧自地向左邊斜衝過去。

車子在高速行駛下爆胎是最危險的事,所幸這是在大沙漠裏,即使是嚴重的連環側翻都不會有生命危險。我連續踩踏刹車,車子橫著身子滑向沙丘,卷起滿地飛沙後,終於踉蹌著停穩。

我立即下車,準備憑個人輕功繼續追蹤下去。

“陳先生,等一下,給你武器!”米茲跌跌撞撞地下車,額頭上被擋風玻璃撞了一下,鮮血正沿著他的鼻子兩側汩汩地留下來,但他絲毫不以為意,掀開副駕駛座位,嘩啦一聲,抽出一支槍托折疊的美式突擊步槍。

就在我們的頭頂之上,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禿鷹唳叫聲,隨著飛禽羽翼爭先恐後的撲扇動靜。

米茲猛然抬頭,失聲低叫:“看那些鷹——陳先生,怎麼會有幾千隻禿鷹一起飛過來?”他直直地伸著雙手,連遞槍給我的動作都僵直住了。

洛琳曾描述過自己臨終前的情景,大群的禿鷹盤旋於空中,隻等著俯衝下來啄食她。我長吸了一口氣,抓過步槍,搶在米茲彎腰前,把座位底下的兩個彈夾拾起來,迅速插入口袋裏,轉身向金字塔飛奔。

“陳先生,多加小心,我馬上調集人手過來增援!”米茲語調驚惶,根本沒有繼續跟過來的意思。那樣也好,以他的身手,遇到危險的話難免還得要我分心照顧,倒不如我一個人孤身追下去。

天空漸漸泛白,但鷹群猶如一大片鍋蓋般的烏雲,漸漸聚攏在金字塔頂上。

我趕到奔馳車附近,洛琳已經棄車上塔。她的輕功相當高明,雙臂急振,足尖在粗糲的塔身上每點一次,身子就拔升一米左右。

奔馳車的引擎沒有關閉,兩隻大燈射出雪亮的光柱,指向入口方向。

金字塔管理處的保安們一個都沒有出現,想必他們的職責隻在看守入口,至於塔外發生什麼,那就隨它去了。

我探頭向車子裏看了一眼,兩排座位上幹幹淨淨的。洛琳僅穿著睡衣跑出來,自然沒帶電話、武器之類的,那麼她到底為了什麼要狂奔到這裏來呢?車子的駕駛台上裝著一隻綜合數據顯示屏,現在時間為淩晨五點十分,距離她自己的預言結果還差大概十二小時。

“難道她有了新的占卜結果?”我滿心疑惑,提氣向她身後追去。

我已經是第二次夜上金字塔,前一次曾遭遇到彩虹勇士的攔截以及蜀中唐門的偷窺。這一次,我的眼角餘光始終注意著塔身上凹凸不平的黑暗角落,時刻提防有其他人物出現。

“嗚——”洛琳在前麵發出一聲古怪的長嘯,如同某種野獸在呼喚著自己的同類。我敏感地意識到,她停步的地方就是上次令我和唐美跌落的怪洞位置。

突然之間,我腦子裏靈光一閃:“怪洞就是金字塔下神秘世界的入口嗎?大長廊裏的風、王詩見過的冷馨和蛇樣軀體,都是由這裏進出的?”如果真的這樣,通過此處豈不就可以找到冷馨?

我稍稍停步,陡然精神大振,發力急追了一段,倏的隱身在石頭的暗影裏,槍口指向洛琳。塔上的大風卷動著她的睡衣,下擺和褲腳獵獵飛揚著,但她的雙腳牢牢地釘在巨石上,鋼澆鐵鑄般巋然不動。

鷹群往來交錯,徘徊不去,目標正是傲然矗立的洛琳。不過,表麵看起來她活得好好的,根本沒有瀕死的跡象。

“誇克坎坎那斯,誇克坎坎那斯……”她合掌在胸,麵向正東方,連續誦念著這句六個音節的怪話。當她重複到第二十餘次時,眼神驟然一亮,猶如冬夜裏劃過天際的流星。與此同時,正東的遙遠天際,果然有一顆流星飛墜下來。

洛琳的雙臂霍的高舉,向東方跪倒,行五體投地的大禮。

“是巧合嗎?還是某種人與宇宙間的奇怪感應?”我掌心裏的槍柄已經攥得發熱,不過統觀現場局勢,並沒有值得開槍射擊的目標。

大約過了三十幾分種,洛琳還是沒有起身,仍然沉靜地伏在地上。

天空已經亮起來,我發現她的褲腳被風吹得半卷到膝蓋,赤著的雙腳也被粗糲的石塊磨得血跡斑斑,但她一動不動地伏著,雙臂竭盡全力地呈四十五度角向上高舉——“她死了?”我剛要挺身站起來,有四五個人已經先我一步從塔身的另一邊飛躍過來,落在洛琳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