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掛在衣櫥裏的精致人皮(1 / 3)

這段影像是從酒店的大堂開始的,畫麵中的危月燕大步流星向電梯走過來,緊皺著眉,滿臉都是難言的困惑。

畫麵切換到電梯裏時,危月燕一直在用力撓頭,顯得相當焦躁。電梯門在十八層位置打開,他一邊探手掏槍,一邊謹慎地跨了出去,一直走向我的房間門口。走廊裏空無一人,隻有他微微前傾的背影和褲袋裏已經露出一半的短槍。

看到畫麵上附帶的時間標簽後,我有些釋然,那時候大家都去了大金字塔,房間裏絕對是沒有人的。

“陳先生,你說過此刻房間裏沒人,但上麵這人的確在重重地敲擊房門,然後便有人前來開門——”米茲的旁白解說很及時,話音落下,也正是危月燕大力敲門、有人從房間內部幫他開門之時。

希薇驚叫一聲:“呀?是誰替他開門?難道是臨時進房間打掃的服務生?”

我無聲地搖頭,服務生進行客房清理時會一直開著房門,絕不可能把自己反鎖在裏麵。看畫麵上危月燕的反應,對方一開門,他便大膽地進入,不做任何警戒,把槍也重新收起來,這一切能夠證明危月燕與開門的人認識,並且對方能給他足夠多的信任感。

影像到這裏結束了,房間門重新關上,將裏外兩個世界迥然隔開。

“陳先生,從這一段裏你能得出怎樣的結論?”米茲得意地抱著胳膊,猶如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我努力搜索著可能出現在房間裏的人物,米茲按下遙控器,圖像一陣急速回放後,出現了我帶領希薇、王詩離開房間向電梯走去的影像。

“從你們離開房間到這個人進入房間,這扇門就再沒打開過。所以,我判斷這個房間裏一直藏著另外一個人,希薇小姐,你向我撒了謊,對不對?”米茲自作聰明地大笑起來,走向臥室門口,用力在門上敲了幾下,“朋友,全都出來吧,不要玩捉迷藏的遊戲了——”

希薇一愣,馬上哭笑不得地搖頭:“陳先生,這……這是怎麼回事?”

相信龍家姐妹到這裏要人的時候,希薇已經仔細地搜索過房間裏能藏下人的角角落落。她說危月燕不在,肯定是實情,因為隱藏危月燕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我拿起果汁杯子淺啜著,慢慢走上陽台。走廊裏的監控設備工作正常,既然沒有危月燕離去時的影像,那麼他一定是從另外一種途徑離開的。以他的輕功,從陽台翻上樓頂非常容易,可他會跟誰在一起呢?

“誰留在房間裏?而且是危月燕認識的人——”這幾乎是一個無從思索的悖論,畢竟我帶兩個女孩子離開時,房間裏的的確確空無一人。當然,理論上說,昨晚房間裏是有四個人,但龍象女發生異變,已經從牆麵上消失,不可能再出現了。

希薇跟過來,苦惱地連聲歎氣:“陳先生,發生了那麼多怪事,我建議你最好搬離這個房間。”

她的想法太簡單了,麻煩纏身的時候,並非簡單地換個居所就能一切煙消雲散的。

“臥室裏一切正常,床底、衣櫃、洗手間裏都是空的,連個小孩子都藏不下,更不要說是成年人了。我真懷疑米茲警官的智商,一次次地把矛頭對準我,總把我想像成埋伏在你身邊的間諜人員。這樣吧,我會盡快聯係洛琳館長跟你見麵,然後便抽身事外,以免再給你添麻煩。”

希薇取出電話,甩了甩頭發準備撥號,目光落在玻璃窗上,忽然若有所思地怔了怔,似乎想到了什麼。

今天是個好天氣,樓外陽光普照,與疑雲重重的房間相比簡直屬於陰陽兩界。我相信米茲不會找到屍體之類的東西,畢竟這隻是四星級酒店內的一個房間,不是什麼機關密布的歐洲古堡。

“別太自責,懷疑一切是警察的天性,也是米茲警官的職責。嗯?你怎麼了?”我立刻覺察到她的錯愕。

“陳先生,我好像覺得房間裏多了點什麼東西。那臥室裏的角角落落我已經搜索過四遍,衣櫥……衣櫥,對,是衣櫥——”她的眼睛倏的一亮,拉著我的袖子向室內走。

米茲已經回到了客廳,沮喪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抱頭思考,一聲不響。

“我說過,燕大叔在這麵牆後麵,叫幾個工人來把牆推倒,一切就真相大白了。”龍嬌、龍嬈異口同聲地向米茲發出了警告。

我停了一下,但隨即被希薇扯著繼續走向臥室。她的表情又焦灼又恐懼,仿佛是要去揭開一個令人極其恐慌的秘密。

月光大酒店這幢建築已經頗有曆史,在上一次開羅城市中心大規模拓寬改建時,被當作重要文物保存下來,建築本身也無法放開手腳大肆改造裝修,才會止步於五星級酒店評判的門檻。

砸牆容易,但要想取得破壞建築的許可證,卻是一件相當複雜的工作。

“喂,你們去哪裏?臥室裏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米茲吼叫起來,以為希薇是在故意羞辱自己。

希薇不理會任何人,一直進了臥室,停在那個六扇門的歐式香樟木衣櫥前,才放開我的袖子,雙手抓在中間櫥門的白銅拉手上,深深地吸了口氣,霍的拉開。

木材自身的香氣撲麵而來,令人心曠神怡。衣櫥的橫杆上掛著七八件睡衣,從櫥頂一直懸垂到櫥底,似乎沒有什麼可疑之處。我再次吸了吸鼻子,除了香樟木的原始清香外,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混雜其中。

我的手指依次拂過那些睡衣,最終在一件素淡的衣服上停下來,隨即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衣櫥我拉開過不下十次,總覺得有些不對,現在終於明白,裏麵多了一件——就是你觸摸到的這件。它既不屬於酒店,也不屬於我們之中的任何人。”希薇盯著那件衣服看了幾眼,突然身子一顫,捂著嘴跑向洗手間,隨即傳來艱難嘔吐的聲音。

那不是衣服,而是一張薄如蟬翼的精致人皮,如同鐵侯臉上戴著的那種。

我摘下它,小心地拎到客廳裏,輕輕鋪在茶幾上。

“那是什麼?啊——”龍嬌驚叫起來,倏的飛過米茲坐著的那張沙發,撲到茶幾前。等龍嬈不明所以地繞過沙發靠近,龍嬌已經失聲痛哭起來。

這張人皮是屬於危月燕的,但我能夠肯定,現在的醫學手段無法製造出如此完整的作品。

一旦案件回到血腥謀殺的思路上來,米茲立刻有了精神,打電話通知警局的取證人員、解剖人員馬上到這裏來,順便調集了四隻德國純種警犬抵達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