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槍手聽話地丟下霰彈槍,滿臉驚恐地高舉雙手,連連後退,但還沒有退到自己的摩托車前,其中一個便恐怖地大叫起來:“毒蠍--我被毒蠍咬了,毒蠍啊……”他的雙手努力繞到背後去,像是要抓撓什麼似的,但卻始終沒能夠到,幾秒鍾內便嚎叫著一頭撲倒在公路上,抽搐了幾下便僵直不動了。
他的背上果然伏著一隻又大又壯的黑殼蠍子,足有一支鉛筆長,蠍尾驕傲的高舉著,散發出不可一世的詭譎殺氣。
“噗通”一聲,他的同伴搖晃著雙膝跪倒,一隻手搭在摩托車的油箱上,渾身顫抖著。
“救命、救命……饒命、饒了我吧……”他的話顫得沒有人聲,但並沒多支持幾秒鍾,也無力地向前撲倒下去。
車子四周的“哎喲”聲漸漸停了,所有人帶著各種各樣的僵直姿勢失去了生命,每個人身上都落下一隻毒蠍,大搖大擺地彙成一隊,向近處的一個黑魆魆的沙丘爬去。
“哪裏來的朋友幫忙?我其實無意殺人的,你這次出手實在是幫倒忙了。”這些並不是當地的沙漠毒蠍,而是人工飼養的毒蟲,駕馭它們的人應該就在沙丘後麵。我不想追究誰對誰錯,隻是突然之間死了這麼多人,警局方麵又要大動幹戈地忙上一陣了。
沙丘那邊毫無動靜,隻有成群結隊的蠍子爬過沙地時發出的“沙沙”聲。
“是蜀中唐門的朋友嗎?不管怎麼說,多謝了。”我隻能報之以苦笑,幸好跟開羅警方的上層比較熟悉,任何事情就算實話實說也能解釋過去,否則隻怕會被大大地連累一次。
此刻我就站在車子的後門邊上,毫無預兆的情形下,希薇突然坐了起來,身子一彈便要躍起來。“砰”的一聲,她的額頭撞到了車頂,立刻發出一聲悶哼,隨即目光灼灼地瞪著我。
一個僵硬昏迷的人驟然驚醒,而且身手極其矯健,讓我也大吃了一驚:“你……希薇小姐,你醒了?你醒了?”
這真是意外之喜,飛車黨徒們被毒蠍離奇殺死,換來的卻是希薇的蘇醒,連續兩波突變,都是完全出人意料的。
“陳先生,真的是你嗎?我……我現在是在哪裏?在哪裏?”她的雙手下意識地抓住前座的靠背,坐直了身子,迅速轉動脖頸,四下觀看。等她明白自己是在原先的那輛車子裏時,忽然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悵然若失地一笑:“原來……原來是一場夢。”
我緩緩伸出雙手:“你還好嗎?要不要先下來活動一下?”
在我看來,她的身子僵硬了那麼久,血液流通一定會有問題,所以需要做些放鬆筋骨的運動。
她搖了搖頭:“不必,我很好,可能需要單獨冷靜一下,不要打擾我好嗎?”從她滿臉的困惑可以了解到,那一定是個很複雜、很怪異的長夢,並且是平生從來沒有做過的。
我脫下外套,遞到她手裏:“好吧,披上件衣服或許會好些。你慢慢想,我在外麵等你。”
她來不及客套,便抬手關了兩側車門,自己雙手抱頭,身子緊緊地縮成一團。
我替她關了另外兩扇車門,逐一檢視著地上的屍體。十七個人都死了,就連早就被霰彈槍轟殺的黑大個兒的臉,也變得漆黑一片。任何一種蠍子的後殼都會隨年齡增長而變色,三年以上的成年蠍子後殼變黑,五年之後成為漆黑墨色,並且毒性越猛烈的品種,黑得便越徹底。
唐美在這裏,她的後援團隊必定也在,那些也一定是出於蜀中唐門的毒蠍,毒性之烈,當世無雙。
蜀中唐門行事,向來都是“鳳凰不落無寶地”,這是一個隨時隨地以牟取最高利益為終極目的的組織,從它建立的第一天起便永遠都是江湖世界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