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詛咒之石(2 / 3)

“陳先生,我請你喝咖啡,大哥是煮咖啡的一流高手,隻要你喝過一杯,必定會齒頰留香,終身難忘。”明月向我伸出手,臉上半是歉意半是感激。

剛才我擁住她,隻是想用自己的身體替她遮擋危險,她現在大概意識到了這一點。在我看來,她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就算有什麼身體相貼的動作,也不會牽扯到男女情事上去。

“好吧,希望越青幫的突襲到此為止,不會打擾了大家喝咖啡的興致。”明知道殺死十哥的凶手還沒有最終露麵,但我卻不想拂了明月的好意。

甬道盡頭是一間寬大的圓形石室,中間豎著一架精巧的不鏽鋼螺旋樓梯,優雅地延伸向上。一個滿頭蜷曲金發的男人坐在側麵的沙發上,表情嚴肅地瞪著我。他的手裏捧著一柄加裝了紅外線瞄具的手槍,寬闊的腰帶上懸掛著十幾把窄刃飛刀。

“九哥。”明月向那男人打招呼。

金發男人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睛,算是回禮,雙手舉槍,指向長廊。

“九哥,這位是港島來的陳鷹先生,是我和大哥的客人。”明月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

對方向著樓梯點了點下巴,然後目光從我臉上挪開,雕像一樣垂坐著,始終一聲不出。

明月帶著我踏上樓梯,很快進入了第二層石室。

石室的南牆上開著狹小的射擊孔,三個看起來彪悍如獵豹的年輕人靜靜地伏在狙擊步槍後麵。我聽到了老城區熙熙攘攘的市聲,不時地有人操著阿拉伯語大聲叫賣著什麼。

“我們到底要去哪裏?”這個問題,我已經忍耐很久了。

明月繼續沿樓梯向上:“去見大哥,還有幾個人,譬如說--十哥?”

她捂著嘴輕笑著,其中一個年輕人忍不住回頭望著她,眼神中滿是說不出的崇拜與傾慕。他的眼角餘光掃過我時,鼻孔裏冷冷地“哼”了一聲,露出隻有情敵相見時才能看到的憤恨。

古罕趕來報警時曾說過“十哥已死”的話,現在,明月又說要去見“十哥”,我大致也能猜到,這群人正在演繹一次假戲真做的鬧劇。

“陳先生不要多疑,我們內部有奸細,所以必須要在跟你細談之前解決他。”她善解人意地向我招手,示意我跟上去,“十哥會告訴你一些很有用的情況,比如錄影帶上的白光--”

我突然醒悟過來:“十哥就是當時的拍攝者?”

獅身人麵像孤零零地兀立在沙漠裏,不借助梯子幫助的話,要想爬到它背上去並非易事,但對於一個輕功高手來說,一切都不是問題。我與十哥隻見過短短一麵,已經感覺到他的輕功相當高明。

“陳先生果然夠機敏。”明月笑意更深。

我踏上樓梯,不期然地想到:“十哥匿藏在獅身人麵像背上目的何在?如果他隻是要對雕像本身做研究的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有機會,不會恰好選在考察小組出事的當天進行。唯一的解釋,隻能是他得到了某些消息,譬如考察小組有所收獲之類的。”

亡靈守護者是黑道人馬,為錢、為利益而生存,所以他們不會放過任何送上門來的大生意。

我有意識地放滿腳步,謹慎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變化。

三樓的東牆、南牆、西牆上共開著六扇修長的玻璃窗,市聲越來越響亮,令人覺得仿佛置身於一個龐大的農貿市場中心。樓梯還在向上延伸,但我們的目的地已經到了。

一個披著白袍的中年男人站在一排高大的書架前,倒背著雙手,目光深邃地注視著我。他的肩膀很寬,身材挺拔,略顯稀疏的頭發不僅僅沒有損害他的儒雅形像,反而更添了一種超凡脫俗的灑脫氣質。

麵無表情的二姐抱著胳膊站在書架的一頭,沉默而且冷漠,像一具鋼鐵鑄成的雕像。她那種霸道無匹的刀法給了我極深的印象,以至於我再次看到她的時候,感覺她就像一柄無鞘的長刀,無時無刻不在向外散發著凜凜的寒氣。

“大哥?”明月垂下雙手,恭恭敬敬地向那男人低頭致意。

書架前麵,有一張寬大得出奇的書桌,上麵攤開著一張陳舊的地圖,旁邊則是繪圖筆、放大鏡、記錄本之類的東西。我注意到,那男人手裏握著一件黑黝黝的東西,似乎是一個造型複雜的圓球。

“小姐,越青幫的殺手沒有嚇到你吧?我們的安排有些托大,並且這次行動中有些突如其來的變數。幸好,我已經及時調整了人手布局,相信對方短時間內就會知難而退。”大哥慢慢地踱向窗子,一扇一扇地將它們關好,市聲立刻被隔在了外麵,一絲一毫都傳不進來。

陽光照在他白皙的手背上,修長的十指靈巧而有力,那是一名發射暗器的高手最明顯的特征。當然,他走路時的姿勢刻意求穩、步伐刻意求實,也隻是在隱藏自身超卓的輕功。

從見到十哥開始,每一個人對明月的稱呼都是“小姐”二字,似乎明月的身份要比他們略高。麵前的這位“大哥”,絕對是所有高手的領袖,連他也對明月恭恭敬敬,這不得不讓我懷疑她的真實身份。

“陳先生,我姓顧,顧自許。那位是我的二妹,雷念;三妹薛晚、九弟鐵燦、十弟西涼你都見過了,其它的兄弟,以後當然也會有機會見麵。”他的聲音溫和而動聽,隻是透著淡淡的哀傷。

我微笑著,等他再次轉身回到書桌旁,將手裏的黑色圓球放在地圖上,才冷靜地回答:“謝謝,能與各位前輩見麵,我感到很榮幸。”

那隻圓球要比普通的棒球略大,表麵雕刻著細碎的鱗甲,泛著幽深沉靜的亮光。我猜可能是由黑瑪瑙或者黑晶玉雕成,必定名貴無比。

“陳先生客氣了--”顧自許笑了,“我看過你的資料,從港島黑道梟雄到美軍海豹突擊隊最年輕的優秀教官,再到閑居山林的隱士,十年之內,你便做到了很多江湖人物渴望已久但卻不敢嚐試的事。所以,這次能在偶然機會裏與陳先生結緣,該說榮幸的是我們這群離開故土太久的人。”

“那些曆史,不值一提。”我簡潔而有禮貌地中止了這個話題。

“那好,我們隻談現在,關於考察小組遭劫的事情,我這裏有份最新資料,請陳先生看一下。當然,你簽了那份合約,我們就算是自己人了,所有資料免費提供,而且是毫無保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