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發現了那件寶貝的話,為什麼從沒向我提到過?而且冷馨也對此守口如瓶——”想得越多,我腦子裏的困惑就更多,一瞬間太陽穴發脹,前額也隱隱作痛起來。
這一次,希薇沒有使用遙控器,而是走向窗前,抓住窗簾向右一拉,發出“嗤啦”一聲響。那種聲音和突如其來的強光讓我從沉思中清醒過來,隨即望向光影裏的她。她的腰肢極細,像一隻曲線塑造完美到極點的修長花瓶。
窗簾最高處,猛然有一樣東西墜落下來,在半空中一下子打開了蜷曲的身體。
“那是——毒蠍?”我手上的動作幾乎比思想運轉速度更快,瞬間拔刀飛射,刀光掠進光影裏,然後“篤”的一聲,穩穩地釘在白色的塑鋼窗框上。
“咦?”希薇驚詫地低叫了一聲,後退一步,輕拂著被飛刀擦過的頭發。
“快離開那窗子!”我的身子前突,借窗簾的遮掩,將外麵的街景一覽無遺。
一輛白色的旅行車正在加速駛離現場,慌慌張張地撞倒了人行道上的一隻雜物箱,然後高速絕塵而去。車尾沒有號牌,車身上也沒有任何名稱標誌,毫無身份特征。
我拔下小刀,看著兀自在刀尖上掙紮的那隻三寸長的毒蠍。它的蠍尾呈現出一種可怖的紫黑色,可見下落途中已經將毒液激發到臨界點,一旦刺中目標,將會如注射器一般立即開始工作。
“這家夥的毒素足以幹掉一頭成年非洲象,看來,即使是老老實實呆在實驗室裏也不安全了。”我盯著落地窗的最頂端,鋼絲窗紗上被割開了一個十字切口,毒蠍就是從那裏擠進來的。
我和希薇都聽到了飛蟲撞上玻璃的聲音,可能就是蠍子被某個別有用心的人彈射過來時發出的動靜。
希薇臉色一變:“研究所內噴灑過特種殺蟲劑,這些東西根本不敢接近的。”
毫無疑問,這是一起未遂的謀殺案,對準的目標也許是我、也許是她、也許是我們倆。
我把窗簾全部拉開,讓大把大把的陽光照射進來,掃淨房間裏的壓抑氣氛。
那隻毒蠍已經進了廢紙簍,我盯著刀刃上那一抹乳白色的水漬,不得不麵對這樣一個問題:“企圖殺人者的目的何在?我和希薇究竟有哪一步踩中了對方的尾巴,才招致了這次謀殺?”
希薇打開飛利浦的不鏽鋼咖啡壺,很快,褐色的咖啡開始沸騰起來,發出一陣陣巴西咖啡豆的濃香。
她拿了兩個鑲著銀邊的咖啡杯走向門邊的水池,剛剛擰開水龍頭,門便被人敲響了。
我的神經已經高度敏感戒備,在她伸手開門的刹那,右腕繃緊,做好了隨時都能將小刀彈射出去的準備。
美國軍事學院的反襲擊專家們曾經有這樣一個研究結論:某些經過縝密謀劃的刺殺行動,總會遵循“一二三、齊步走”的調子,一出手就會自然而然地分成三套計劃,主力失手後,馬上會有第二波、第三波進攻,並且進攻手段越來越強悍犀利。
時至今日,大多數專家都能明智地承認,在很多天才殺手麵前,所有的防範措施都不是萬無一失的。所以,要想成功地從殺手劍下逃生,唯一的方法就是隨時都準備迎接死亡的挑戰。
“小姐,您的報紙。”門外是個戴著棒球帽的年輕男人,鼻梁上架著一副很淺的茶色眼鏡。
“嗯?平日不都是拉雅送報紙嗎?我怎麼從來都沒見過你?”希薇很聰明地隻開了半邊門,自己的身子也隱藏在門後。
“拉雅病了。”對方把手裏托著的一份報紙稍稍抬高,語氣有些不耐煩。
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目光正掠過希薇的頭頂,向我這邊掃過來。那是一種冷酷深邃的眼神,我曾在上千張狙擊手的訓練圖片中看到過,隻有在扣動扳機射殺目標的瞬間,才會出現在他們的眼睛裏。
他的唇角帶著淡淡的嘲笑,下巴正在傲然揚起,而後左臂一揚,那份《開羅日報》嘩啦一聲飛起來,丟向希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