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嘰。
咕嘰。
咕嘰。
他被吵得眼花,僵持了十來分鍾,一直是防禦的姿態。
如果被世人知道,一定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七雨植發現行動雖然不會催動【梟】在身上注射的藥物,但是使用武器,卻成了他的致命傷。
少年的大腦快速地運轉著,運轉——“人形黑影……這個武器、應該是疾行刀·安德魯的武器,怎麼會在這個家夥的手上?”他在逃跑的間隔不得不收起原先的匕首,抽出了腰間的一本新的小冊,快速翻閱,一邊不住地回頭,急欲從影人身上確認——他們各自手上拿著的刀。
他從前和安德魯交手的時候,不是這樣的情況。
手上的冊子是一種叫【神的手劄】的強化武,在各地的出產都很常見,加之他異於常人的短時記憶,眼前浮現的圖像像是一直在身周提醒著七雨植,他用力抬高右腿,迎麵踢破了攻來的一人,伴隨腰間撕扯般的裂痛,影子頓時破開,散作一地的灰塵。
而七雨的厄運尚未開始。
咕嘰。咕嘰。咕嘰。
“使用武器越多,我的期限也越近,看來【他】是知道我被注射了什麼東西……”少年再一次被十來個影人包圍在一片亂林中,遠處不斷傳來樹木折斷和金屬碰撞的聲音,影人手上各自拿著不同的武器,沒有強烈的殺意,卻明顯是要拖延時間,消耗掉他僅剩的體力和意識,“所以才搞出了這麼大的陣仗吧,安德魯——你這個可憐的家夥——”
他的耳邊,風傳來了不幸的預言之歌。
一年多前。
啊,大概是在那個時間吧。
天空也是這麼陰鬱,他走過的地方一片蕭瑟,有人把他當成靶子,也有人把他當成死神。
死神還是靶子,又有什麼區別?
他看不清眼前的路,看不出自己是誰,他擁有的東西,仿佛被誰奪走一樣,腦海中一點都不剩,他帶著一頭怪發四處遊蕩,一個搭話的人都沒有,他以為這個世界因為限時戰爭被破壞掉了,不如順便找個合適的地方死一死,也不用被懷中的空蕩困擾的時候,疾行刀·安德魯出現了。
天正下著雨,流進衣服裏麵有點涼。
他站在空蕩的城市大街上,眼神平靜,心裏卻有點驚喜,他其實很像和誰說說話,說什麼都行,他那時候覺得寂寞,寂寞真的是可以打敗任何人的武器,幾乎要把他的靈魂抽走。
那些日子裏,他覺得世界好像隻剩下他,還有縹緲的孤獨。
安德魯不是這麼想的。
安德魯……他害怕眼前這個怪物,比害怕那個用世界網殺了一半的人類的比羅加還要恐懼十倍,他第一次見到這個人,這個人像沒有魂魄的僵屍,眼睛沒有聚焦的樣子,雨滴打得人發疼,可是麵前的這個怪物,讓他以為連這場雨都是這個人預料中。
太……強大了。
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根本不可能打得過他啊!
限時戰爭剛剛開始的時候,全世界最響亮的就是他的名字,我早該明白的——我早該明白的——因為是這個怪物啊!
“一年多前,疾行刀·安德魯……我那個時候沒有下殺手,見到我那副樣子的人沒有幾個,可是……如果要說森林裏的那個男人就是那時候的疾行刀的話……”他正打開一把緩緩刺來的長刀,雙腳忽然覺得不適,七雨植反射性地奮力一踢,低頭看見土裏蔓延出的黑影,除去被他踢散的右手,還有另三隻手抓緊了他的左腳。
少年心驚膽戰地用力掙紮左腳,麵色發青。
一隻影手刺到身前,七雨倒吸一口氣,本能地任身體自行反應,整個身軀便往後倒下,穿來的兩隻手像影子一樣相撞而散,影粒散開碰撞在他脖子上的項鏈上。
心髒一縮,痛感襲上大腦,他瞪大眼睛看到蒼穹:原來——你在這個主意!
“安德魯先生,”七雨摔坐在地上,幾個影人馬上撲上來壓製住他,他也不掙紮,不再緊張,反而皺著眉,最後扯出一個微笑,對著按住自己四肢的影人之一,用沙啞的聲音,略帶遺憾說,“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時候了,你知道嗎?”
影人的動作一時停止了一下,隻是一瞬間的僵直,又繼續各自原本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