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3)

是夜,月明星稀,愁雲慘淡。一隻烏鴉發出了一聲悲鳴,停在一株歪脖子枯柳樹上。

旁邊的農舍之中,一位精壯的漢子渾身精光,趴在一位豐腴的農婦身上,嘴中不停喘著粗氣,在這嚴寒之中化為團團水霧彌散在了農婦臉上,憑添了一份朦朧。農婦黑糙的麵容依稀透著紅暈,布滿老繭的雙手還是溫柔地撫摸著那漢子的脊背,將漢子往自己懷中攬著,伴隨著輕輕的嬌喘。這嬌喘聲低而靡靡,不願打破這夜間的寧靜。

月光照入農舍中,更冷。漢子隻披了一件薄衣,安靜坐在了自家院中石磨上,看著蜷在一旁的黃狗,沉默不言。這安靜的小村莊,隻有鐵匠鋪還發出叮咚叮咚打鐵之聲,似乎是在加班加點打造著什麼。漢子突然一拳砸在了石磨上,發出一聲悶響;而農婦此刻已經穿好棉衣,來到屋外,給漢子也披上了一件棉衣。那漢子粗聲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農婦回答道:“已經四更了。”漢子站起身來,挺了挺腰,扭了扭,自言自語道:“哎,老了,身子骨不行了。”農婦此刻雙目含著淚水,卻不敢哭出聲來,欲言又止,扭捏了半天,方才問道:“你還會回來嗎?”漢子歎了口氣:“可能吧。”農婦搖了搖頭:“村裏這是走的第三批人了,可是到現在一個都沒回來。”漢子聽到這話有些生氣,大聲罵道:“說什麼屁話,呸!”農婦給一嚇,低下頭,眼淚在眼眶中不停打轉。漢子見狀,也知剛才話說重了,閉起眼來,將那農婦抱在自己懷中,柔聲說道:“婆娘啊,你也嫁給我有十年了,這十年來我除了種地什麼都不會,也什麼都沒有給過你,這趟出去,說不定能混上個一官半職,也讓你能過上好日子。”婦人在這漢子懷中拚命搖頭,漢子卻全然不顧,隻是不停拍打著婦人的後背,待婦人安靜下來之後,漢子方才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那婦人聽到這話,隻是點了點頭,在這漢子溫暖的懷裏繼續睡去。

一年的嚴寒酷暑,又一年的四季變遷,有個農婦和村裏其他許多農婦一樣,每天站在自己家的院子門前,看著村口,在等待著什麼,期盼著什麼。

而在她家的桌子上,總是放著幾道小菜,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突然有一天,門外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那農婦急忙來到村口,是她鄰居家的男子回來了。這個男子走的時候還是個強壯少年,但此刻他拄著拐杖,一隻褲腳管空空,已然隻剩下一隻腳了,而他整個人成了皮包骨頭,頭上也長出了白發,麵容幹癟布滿皺紋,就像是爛掉的蘋果,整個人略帶著恍惚又很憔悴。男子手裏拿著兩個包裹,眼睛掃到了農婦,低著頭走上前,叫了一聲嫂子,遞給她一個包裹,告訴她,這是她的撫恤金,給她安家的。

那天之後別的村村民們都說,這個村裏有個瘋了的寡婦,她天天抱著一個包裹,站在自家門前望著村口。農婦還是和以前一樣一直看著,盼著,天亮她就從屋裏走出來,日落她就走回自己房裏去,日複一日,不論刮風下雨她都沒有停歇。

又是一年嚴寒酷暑,又是一年四季變遷。這天這農婦鄰家的人告訴她,馬上仗就要打到這裏來了,讓她趕緊收拾收拾逃了吧,而她卻說:“我不走,我要等他回來。”鄰居告訴她:“他已經死了!”農婦搖搖頭:“他沒死,他說過他會回來的。”

最後,村裏的人越走越少,但是農婦還是每天抱著一個包裹,站在村口。

後來又有一天,村口來了三個人,他們都穿著已經破敗不堪的盔甲,灰頭土臉,他們騎著馬衝入了村中,揮舞著手中亮晃晃的刀,他們看見人就砍,看見錢和糧就搶,搶不掉帶不走的就全部都燒掉。

當他們看到那個農婦的時候,他們眼裏閃過一絲精光。三個人將農婦團團圍住,將她手裏的包裹扔飛,將她按在牆上將,將她衣服扒光。

她沒有叫,沒有哭,也沒有反抗,隻是傻傻地看著那個騎在她身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