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穿過幽暗的城堡走廊,暗自開啟了沉重、頗有曆史感的鐵門,門的外麵便是雪國。蒼白無力的陽光下,雪國一片白茫茫,讓人的眼睛失去了焦點,她的身後響起了刺耳尖利的警報聲。
抱著孩子的她半張著嘴,仿佛向遠方呼喚似的,聲音卻被雪國吸納,仿佛河水歸入了大海。她奮力地向前衝去,那身姿像是她那無聲的呼喊,優美而悲戚,悲憤而歇斯底裏。
沒有方向,她慌不擇路。
“站住,回來!“
她的身後是一個身著灰衣,比雪的白色更能融入到這片風雪中的人,他的灰帽沿遮住了他的臉,隻留下雪鷹般銳利的眼,他的身後是一支鋼鐵衛隊——傀儡。
灰暗的傀儡從城堡中悄然出現,她回頭望去的瞬間心裏便產生了近乎絕望的無力感,隻見身後白雪下的城堡,星星點點地仿佛散落在山腳下的怪石,而其中湧出的灰色卻如同張著巨口的怪獸,將雪國的天光吞噬,甚至是如此強大的風雪。
她的胳膊在流血,落在白雪上,仿佛印在白畫布上的紅花。
後麵的追兵更近了,她還沒包紮上傷口,也沒想好要怎麼保護好孩子。她如同溺水後在水流中掙紮的人,身體越來越沉重,掙紮越來越微弱,頭頂上那代表希望的日光也飄忽著離自己越來越遠。
為什麼要如此呢?後麵那個灰衣人是從小最疼愛自己的哥哥。
“妹妹,父親的主意已決,多少年了,我們被稱為靈師中的敗類,受的屈辱還算少嗎!“
“可是!“她的聲音軟弱而明亮,仿佛一瞬而逝的微弱火光,卻讓人的心頭感到不斷回蕩著的溫暖。
她搖頭不去想這些,雙手把懷中的嬰兒緊了緊,嬰兒的臉在風雪中透出淺淺的紅色。
嬰兒很難耐住風雪。他小小的、嫩嫩的臉龐才剛剛降臨到這個世界,眼前的景物對他來說是陌生的,好奇的,對他而言又是殘酷的。
即使有著母親的保護,這傀儡強大的氣息也讓他的小臉漲紅,喘不過氣來。
這是雪的世界。而今天,她和她的兒子卻要經曆雪原上最殘酷的風雪。
灰衣人的速度很快,他看起來並不那麼用心,仿佛小的時候他總能輕易滿足妹妹的要求一樣,今天的他在追捕妹妹的時候,也是那麼輕而易舉。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好哥哥。
外麵的世界,終究不像是這雪的國度,雪國雖然冷寂,但每當天邊的日光照射而來,城堡在夕陽下顯出身形,在城堡陰影裏的他總能感到一陣溫暖,城堡那古樸的輪廓仿佛一尊保護神,讓他溫暖,讓他依戀,城堡內的傀儡也讓他感到安全,他不懂妹妹為什麼要離開,也許是為了她懷中的那個孩子,那個帶著外麵氣息的雜種,他不屬於雪國,他是點在雪國中的一點濃墨,他會不斷擴散開,汙染這片純淨和潔白,讓這雪國不再溫暖。
已經是三個時辰以前的事了。多年平靜的心湖在聽到父親的話後,像投入一顆石子,蕩起了陣陣漣漪,而他感到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