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不說,那些記得或是忘記的。你隻是高傲地揚起眉梢,讓風飛快地吹散你記得的一切哀愁。我知道你不是怕別人擔心才故作清冷。你隻是怕自己記得太多而忘了那個人。你一直試圖停留在原點,你相信緣分的圓。
——題記
一、現在的生活
從學校出來的時候紀橙抬頭看了看空蕩蕩的校門和車棚裏零零散散的車子,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把練舞的時間拖了這麼這麼久。她把鑰匙插進車子後輪上的鎖心裏,然後快步推了一會之後就順勢騎上了。若是這會兒有人在旁邊稍稍留意著她的動作,就會不自覺地把目光轉向她的左腿。很修長的腿,隻是在協調上卻有些不自然的生硬。
紀橙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在心裏發狠地想,再過一周,再過一周自己一定要把走路騎車這些基本動作練得行雲流水。
深秋時節晚上八九點鍾的天空已經暗得像一把生鏽的鎖了。紀橙慢慢蹬著自行車感受著撲麵而來的刺骨的寒意。鎖鏈磨擦著車輪,一路作響著讓人心生寒意的破碎。
“雞蛋餅八寶粥喂……”,路邊小販此起彼伏的吆喝聲讓紀橙一顆繃緊的心慢慢放平。她知道這是又一次的開始,剛剛開始的生活總是艱辛的,過了這一陣,隻要過了這一陣——她在心裏暗暗想著——那又能怎麼樣呢。不過是咬緊牙關撐下來罷了。一天之中她隻吃了早飯,午飯也隻喝了一碗粥,即使是在舞蹈附中女生這樣的飯量也是讓人擔心的。她加快速度騎過一陣誘人的油煙,再七拐八拐過幾個胡同路口,總算到了家。
鎖好車字拿了書包進屋之後,紀橙整個人順勢軟到了床上。這一天實在是太累了。不說別的,光是十幾個小時下來的舞蹈和英文補習就應經讓人小腿打顫了。何況如果成功之時單靠著勤奮就能辦到的那還好說,隻是紀橙的這股發狠勁已經讓同班的女生看不過去了,關於“一個被別人狠狠玩過的女人還想擺脫臭掉的名聲重新出名,瘋了吧她”這樣的辱罵她早就聽得麻木了。從醫院出來的那刻起她就知道此後的生活會是什麼樣的。隻是為了那個理由她還是要拚下去。不動聲色地拚下去。
片刻的休息之後她支撐著從床上坐起來然後抽出床頭櫃裏放的一盒半舊不舊的化妝品開始塗抹起來。酒紅色的口紅,黑色的眼線,想叢林一樣奔放的綠色眼影,胭脂般的腮紅。然後她把盤了一天的長發梳成一個半月牙式的不對稱披肩,再在左耳上戴上一隻碎碎的耳墜,換上異常貼身的絲絨旗袍。做完這一連串的動作之後她並未從妝鏡裏打量自己一眼,橫豎都是自己都不想記住的妖精樣,還看它做什麼。然後她從快空了的暖瓶裏倒了半杯水,大口吞了下去。
馬路上汽車川流不息,紀橙低頭看了看自己有些魅惑的裝束一咬牙還是招手坐進了出租車。
等到她付完出租車費來到名為“楓林晚塘”的酒吧時,酒吧裏的聲色犬馬已經正式上演了。處處都是一派紙醉金迷的忘我沉醉。
“你怎麼才來呀。”一個看上去比紀橙大四五歲的約有二十二三的女人迎上來,嬌嗔地抱怨著。“你不知道方老板都等你好久了嘛,瑜姐都生氣了。”
紀橙沒有應聲,隻是淡淡地笑了笑。麵前這個女人自稱韓翠,讀完初中就從老家出來混社會了。當初韓翠對她自我介紹說自己是被小學同學介紹過來幫工的,又問紀橙的身世,紀橙隨口編了個理由並沒有明說,隻是表示由於不得已的情況自己很需要這份工作。混跡於歡場的女人,哪怕潔身自好,身後也一定有些不可言說的苦衷,更何況這裏黑白混雜身份曖昧,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惹上麻煩。雖然薪水不菲但是紀橙並不巴望著靠著這裏的際遇嶄露頭角,她隻希望以此謀生。因此平時除了表演和偶爾不得不答應的陪酒之外,其餘的紛紛擾擾她格外小心,以求避嫌和自保。和韓翠的妖嬈嫵媚相比紀橙的一臉警惕並不招人喜歡,尤其是來這裏的大多是想放縱身心的人,冷淡是最讓人感覺生硬的煩悶。所以在紀橙上班不久,韓翠便打消了對紀橙的戒備之心,又因為紀橙雖然表麵清高,卻因為見識多和有文化能在一些事上和打扮上給韓翠一些出奇製勝的建議,所以一段時間之後她對紀橙的關心也多了起來。許多次在紀橙對想親近她和要求過分的客人都不知如何擺脫的時候,是韓翠笑得張揚妖嬈地去救了場,才解了紀橙的尷尬。久而久之雖然她們兩人對彼此的身世背景依舊並不了解,性格也大相徑庭,不過惺惺相惜的情分卻日漸積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