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琪道:“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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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白睡到中午十分,自然醒轉了,揉著眼睛自言自語道:“還是頭一遭給餓醒了。”
說完便聽見一聲輕笑,一看床邊坐了一人,正是寧琪。朦朧之中,張白嚇了一跳,道:“你不累麼,怎地不抓緊時間睡一下。”說著摟著寧琪臥倒在床,笑道:“你是要先睡了吃,還是吃了睡?”
寧琪見他手臂伸來,險些往後一躍避過,卻是中道打住了。躺在張白邊上,隻覺張白說話的口氣,好似多年的老夫妻一般,令她心中陡然多了幾分溫馨之感,寧琪道:“我早上吃過了,眼下還不餓。”
張白撫摸著柔順的長發,道:“寧琪,你就留在杭州吧,別回燕國了。”
寧琪笑道:“公子,我必須回去。”
張白坐起身來,將寧琪抱在懷裏,道:“你回去做什麼?”
寧琪咬牙道:“公子,或許你我此生緣分不夠,你不是燕人,又或說我不是王朝女子。能有昨夜,寧琪心中再無半分遺憾了。”
張白沉吟道:“你若回燕國,我心中實在是萬分遺憾。莫非,你不願下嫁於我?”
寧琪道:“寧琪已經是公子的人了,此生怎會嫁給別人?”
張白聽了心中一舒,道:“你既是我的人了,為何還要離我而去?”
寧琪麵上一陣難過之色,隻是她背靠張白,張白嗅著她秀發縷縷幽香,卻瞧不見她的臉。寧琪道:“公子,寧琪有說不出的苦衷。”
張白心下輕怒,道:“有什麼事,不可跟我說麼?”
寧琪道:“若是寧琪的事,自然能跟公子說,但此事不同尋常,非是寧琪所能做的了主的。公子,倘若有一天,燕國王國兵戎相見,寧琪助燕攻王,你會如何待我?”
兩國爭戰,在張白看來,不過是內鬥,絲毫不放在眼裏,聞言毫不在意的道:“你是我老婆,我自然像對老婆一樣待你。”
寧琪心中一震,萬萬難以相信。張白見她沒說話,又道:“我張白隻管我一人之事,天下安危,於我何幹?即便王國被你燕國滅了,你寧琪還是寧琪,仍是我的妻子,僅此而已,餘下一切,又何須去管,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這等觀念,對寧琪而言,自然是荒誕的。寧琪聽罷心中久不能平,閉上雙眼,隻覺張白輕輕抱著自己,自己後背靠著他胸膛,感受他的心在跳動,他呼出的氣吹在自己脖頸上,他的手貼在自己肚臍上,一切是那麼實在,而所謂的家仇國恨,卻是那麼遙遠,遙不可及,遠在天邊,以至於一想起那些事,心情便沉悶的如同暴雨前的天空。
荒誕歸荒誕,寧琪卻聽得幽然神往,差點兒便答應了張白。但自小心便深藏於心底的東西,哪能說放下便就放下?而張白此番話,倒使得她愈發難受,她並不想哭,可眼淚卻自作主張的跑了出來,她更不願哭出聲音被張白聽見,但卻不知不覺的在輕聲抽泣。
張白也明白了她心意,扭過她螓首,吻幹她臉上的淚水,柔聲道:“我不急。隻要你還在這塵世上,總有一天,我會娶你進門的。寧琪,你家在哪裏?”
寧琪道:“我家在燕京。”
張白道:“我若是去了燕京,該如何尋你?”
寧琪聽他要去燕京,仿佛看到一絲希望,自懷中摸出一個刺繡小錦囊,卻是封死的,道:“公子,這裏麵是娘親的一束頭發,我一歲的時候,娘親便死了。爹剪下一束頭發,給我帶在身上,叫我此生不忘為娘親報仇。如今我把這錦囊給你,上麵繡著寧琪的生辰八字。你若是到了燕京,拿這錦囊去寧府尋我便可,若是那時寧府已然不在,寧琪便也不在了。”
張白收好那錦囊,從懷中掏出ZIPOO,遞給寧琪,教會她如何使用,說道:“這東西叫打火機,是你我的月老。你帶在身上,或許下次遇到危難,它能有些用處。隻是,這打火機並非無限可用的,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你不可輕易使用。”
寧琪收好打火機,道:“公子,我明日便走了。”
張白心中一涼,道:“多住幾天吧。”
寧琪搖頭道:“留得越久,寧琪愈發不舍得走,走的時候就越難受,但寧琪又不得不走。”
張白輕輕一聲歎息,道:“你在燕京等我。我下午便去給你買馬,買衣裳,盤纏要多帶些。至於麗妃,莫要再去刺殺了,以後千萬不可以身犯險,務必等到我去燕京尋你的那一天。”
寧琪聽得心裏甜蜜蜜的,主動在張白臉上吻了一下。
吃過中飯,張白小碟陪著寧琪去街上買些東西。而小碟得知寧琪明日便要走,一開始對她的排斥之感,頓時蕩然無存,執意要叫她嫂子。隻是小碟哪裏明白,她每叫一聲嫂子,都會勾起寧琪的哀思。
張白卻是去了蘇家。他怕小小此刻還是心急如焚,而自己卻在陪同寧琪逛街,對小小實在不公。且跟蘇家的合作的合同,也不妨順便簽了,等丁童腿傷一好,亨通錢莊便要正式開業了。
馬車在蘇家門口停下,張白敲門進去了。看門的家丁一見是張白,立馬點頭哈腰的,請張白去前廳坐下,自己去叫喊能說話的人了。
不一會兒,便瞧見一人走來前廳,那人瞧來年近五十,卻是神采奕奕,氣勢不凡,一副富貴之相。那人瞧見來的竟是張白,立道:“張公子平安歸來,可喜可賀。”
張白道:“多謝了,這位想必便是小小口中常說的三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