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華文也走到亭下,笑道:“天下之才,共有十鬥,而張公子才高八鬥,真叫老朽開了眼界。”施華文雖然依舊是臉上帶笑,但說話的聲音卻很明顯的帶著一絲戲謔之意。
張白知道出了事了,給這老頭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必須馬上消除,腦中一轉,笑道:“院主早安。”先禮貌的招呼,緩上一緩。
施華文隨意應了一聲,道:“張公子一早來此,有何要事麼?”
這老頭也真是的,這不是明知故問,張白道:“正是,不知試舉選才之事,院主打算何時開始?”
提起這事,施華文立時來了精神。嶽麓書院雖然忝列天下四大書院之一,其實裏麵的學生,也並非都是精英,但其中有一點卻是無容置疑,那就是裏麵的學生家境都還不錯,因為家境好,自幼便受到良好教育,能進嶽麓書院,靠的確實是實力。但不可否認,有不少學生家裏不僅有錢,而且有勢,完全是靠家庭背景進來的。隻因為嶽麓書院名氣太大,施華文也非是尋常人物,那些貴公子倒也不敢過於放肆。但就那些使其他手段進來的學生,其詩文才學,大都讓施華文看著難受,簡直有辱嶽麓書院的名聲。
施華文出身貧寒,深知這世上有不少農家子弟雖並上過學堂,但卻有一顆好學之心,時刻不忘讀書,而這些人之所欠缺,僅是機會而已。施華文並非無心相助,隻是他一介文人,也就拿些官府的供奉,哪有那麼多錢資?故而張白如今所謂的上舉,深合他心意。
所以一提這此選拔,施華文立時禁不住有些激動,道:“前幾日立冬了,過年之前,定要將此時辦妥。”
張白聽完心裏暗暗驚歎,這古代人的辦事效率也太低了吧,一個普通招生而已,竟要花一個冬天?這今古差別太大了,在現代,就算是高考招生一般也就一個多月的事情。看來有必要跟這老頭談談,什麼叫作高效。
張白留意到施華文的激動神色,笑道:“晚輩雖然資曆尚且,但行商也有數年,深知行事勝在神速,此事若是交於在下來辦,一月之內,便能辦妥。”
“一月便能辦妥?”施華文顯然有些不信,這既要通知各地的讀書人,又要抽時審閱,而後還有所謂的麵試,而張白卻說僅需一月,實在大大出乎施華文的意料。
張白瞧出施華文,眼神無比堅定,一字一字的道:“一月足矣。”
施華文隻感到一陣無比強烈的自信,仿佛自身精神,都為之一振。需知張白在21世紀將一個小公司辦成大集團,創業初期跟人談判商量條件的時候,憑的就是一種自信,通過對話,眼神,臉上的表情等一些細微之處,給對方一種信念:這事準能成功!
施華文莫名的興奮起來,能得天下之英才而教之,如何叫他不喜悅?當即道:“張公子若有事宜需要嶽麓書院去辦,盡管說便是。”
嘿嘿,要的就是您老的表態。目的達成,張白今日算是沒白來,笑道:“院主盡管放心,雖然時間不多,但晚輩可擔保,此次選出的學子,皆是才高九鬥之輩。”
“才高九鬥?”施華文愣了一下,隨即想通了,方才這張公子不是自稱“才高八鬥”麼,立時笑了起來:“張公子還真是風趣,才高八鬥之人,老朽便以滿足。”
搞定!張白說了個才高九鬥,頓時淡化了方才自己大言不慚的自封才高八鬥,加上中間一段又扯開了別去,無形之中,消除了施華文腦中張白的自吹自大的形象。
施華文說那句“才高八鬥之人,老朽便以滿足”,也是隨意而出,並未想太多,但落在蘇弦耳裏,卻又是一番滋味:才高八鬥,恩師便滿意,如我這等僅有一鬥之才的,恩師便不滿意了麼?心中想到這些,臉上更是不自在起來,連忙道:“老師,學生尚有一篇文章未解,先行告退了。”
施華文哪有興致關注他那些小小心思,笑道:“蘇弦啊,勤苦專研固然是好,也須得注意休息,今日乃是月休日,你可要擔心身體,身體好了,才能專研更深的學問。”
蘇弦連連點頭,施華文一說完,滿不跌快步走了。
張白一切瞧在眼裏,心道:“這蘇弦詩文了得,在這嶽麓書院,隻怕是翹楚之輩,但放眼天下,能勝之者,委實不少。”瞧見施華文瞧著蘇弦的背影,竟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難道施老頭對蘇才子不滿意?張白心中疑問起來,問道:“不知院主緣何歎氣,莫非是蘇兄不合院主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