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紮著從客廳角落那張破沙發上坐起來,葛雷立刻感到眼前一陣眩暈,有一場九級的大海嘯正在他的腦袋裏發生,這種晃悠感讓他感覺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圍繞著自己快速旋轉,更為該死的是,這些破玩意不光是在畫圈圈,事實上它們還在歡快地發出啾啾的尖叫聲,桌子椅子的形體在葛雷眼裏劇烈扭曲拉伸著,他的周圍到處都是古怪的幻影,葛雷實在憋不住了,一陣強烈的嘔吐感頓時湧上他的喉嚨。
跪在地上狠狠地幹嘔了幾下後,葛雷感覺自己的胃老實了不少,老天保佑他的胃裏空空如也,所以剛才也沒有在地上留下什麼穢物,同時令人高興的是此刻他腦海裏的風浪似乎也是來得快去得快,至少現在他就沒有了待在攪拌器裏的感覺,不過葛雷知道自己還是沒有完全恢複正常,他低頭看著他的手,此刻那雙手明明好好的就在眼前,但是總讓人感覺他本人和自己身上這些器官似乎隔著一層什麼薄薄的東西,也許隻有兩微米,但這種手套不合手的感覺卻讓人感覺特別心煩,葛雷的感覺就好像是自己不但是一不小心陷進了爛泥塘,而且是很快就泥足深陷沉到了胸口,他疲倦地揉著太陽穴,開始下意識地打量著自己的周圍。
葛雷所在的是一間中等大小的房間,前後有兩扇都關著的門,不知道通向哪裏。這間屋子看起來是聯通了廚房和客廳,它的左邊是開放式的廚房,右邊則放著一圈沙發,角落裏還有一張行軍床,上麵擺著一個打開的睡袋。整間屋子裏最惹眼的東西在屋子中央,一尊與成人等高的大理石塑像矗立在那裏,這是一位身著羅馬式長袍的高貴女士,她頭戴金冠,雙眼被布條蒙住,左手杵著寶劍,右手持著天平,端的是凜然不可侵犯。
“誰這麼有品位,在自己家裏供奉司法女神?”
望著眼前的塑像,葛雷輕輕嘀咕著,他腦海裏的大風暴此刻已經到了尾聲,已經開始有閑心吐槽屋子主人了,隻不過雖然不再有耳鳴和眩暈感,但是他馬上就發現自己身上有了更嚴重的狀況,他現在完全想不起這裏是什麼地方,自己怎麼會躺在這裏,還有,他自己是誰。
要能輕鬆解答出這哲學史上最著名的三大問題顯然不是易事。一邊大力拍著自己的腦袋,葛雷一邊煩躁地團團亂轉,似乎這樣有助於恢複自己的記憶,隻是他苦苦搜刮著自己殘存的記憶,但是偌大腦袋裏的影像就像是沒了天線的老式電視機,全然是扭曲破碎的雪花紋,完全沒有一點連續的畫麵,剛才大力的敲擊最多隻是讓漫天雪花變成上下亂抖的雜波,就在他一咬牙決定給自己來記狠的時候,他突然感到腳下的地板在顫動。
猛地轉過身,葛雷發現這震動是那座塑像弄出來的動靜,在塑像下麵應該埋著兩條滑軌,現在他呆呆地看著那座司法女神像緩緩向後滑動,露出了地板上那一道向下的暗道。
“遝遝遝……”
伴隨著漸漸傳來的腳步聲,從那條暗道裏走上來一個男子,這個男人看起來大概三十四五歲,白人,細細的眼睛,抿得緊緊的嘴唇,長相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樣普普通通。
“嗨,葛雷,你好點了吧,貝恩叫你。”
從秘密通道裏上來的男子絕對認識葛雷,因為他說完話後瞥了葛雷一眼,也沒等葛雷回答就自顧自走到廚房那去了。
“哦,好的,威克。”
望著那個在冰箱裏找吃的男人,一個名字突然出現在葛雷的腦袋裏,緊接著有關眼前這個名叫威克的男人的記憶在瞬間就很神奇地出現了,他不由自主地叫出了這個男子的名字。“哦,該死的!”一邊忍受著腦海裏64倍速快速向前的畫麵,葛雷一邊嘟囔著走向密道,眼前這個老鼠洞裏的東西似乎對他恢複記憶有幫助,他已沒有其他選擇,不過他那麼迅速地離開還有其他的原因,自打剛才起,他那不中用的漿糊腦袋就已經開始向自己不停地閃警報燈,那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沉默男子全身上下散發著寒冷的氣息,雖然這種感覺看不見摸不著,但是葛雷卻能肯定的確有,他胳膊上乍起來的汗毛告訴自己,威克這個家夥是個危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