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絲坐在苔蘚上仰望天空上的月亮。
這裏每晚都能看見月亮,它皎潔明亮,高高在上,在深黑如幕的夜空中散發著水銀般的月光,月光照在皚皚白雪的冰原,讓這片凍土更顯得冰冷。
露易絲穿著棉質的純白病服,靜靜的抱膝蹲坐在極地苔蘚上,她周圍還有很多小孩,從十歲十五歲不等,他們同樣穿著純白色的病服,在這片雪地上追逐嬉鬧,似乎這裏的氣候並非看上去的那麼嚴寒,棉衣就足夠抵禦寒冷。
可在不遠處的圍牆入口卻站著一群醫護人員,厚實的呢子大衣裹得嚴嚴實實,他們低聲交談著,偶爾轉過來的目光冰冷……和戒備。
露易絲不以為意,她早就習慣了他們的目光——獵人看待猛獸的目光。
這裏既不是醫院,也不是孤兒院,而是一個名為“雙子神收容所”的收容機構,它坐落在北冰洋之上的某個無名冰島,在世界地圖裏這是個不存在的地方,衛星無法采集這裏的信息,即使最尖端的探測機飛過也會忽視這片島嶼。
這裏名義上收容基因有嚴重缺陷、或先天患有絕症的孩子,可這其實是謊言,留在這裏的孩子都是擁有特殊能力的孩子,收容所的人稱他們的身體裏流淌著神的血液——他們是神的後裔。
可現在他們隻是毫無自由的小白鼠,被困在這個遠離塵世的冰島,每天那些研究員都以“為科學奉獻”的名義來實行非人道的實驗——時至今日,已經十年之久。
露易絲來到這裏已經三年了,從最初的絕望,再到現在的麻木,三年囚犯般的生活讓她已經忘卻了故鄉的名字,隻隱約記得那個地方的被霧霾籠罩,還有一條叫泰晤士的長河,每天下午都有詩人在岸邊詠吟,情侶們相擁熱吻,偶爾也會有畫家描繪夕陽下的長河。
她懷中緊抱著棉布熊,棉布熊的頸部有一個白色項圈,上麵刻著很不起眼的英文字符:happy birthday to Louise。
可以看出來這是露易絲的生日禮物,隻是過於破舊肮髒,似乎已經有些年份了。
孩子們嬉鬧的苔蘚雪地被一堵特殊材質的圍牆圍住,這種圍牆高達十米,而製作它的材料又叫『超高性能混凝土』,用這種材質的製造的圍牆遠比一般圍牆堅固,它含有聚丙烯纖維和石英粉,抗爆能力比普通混凝土高出數倍,抗壓性能也極高。用這種軍用級別圍牆圍困住一群孩子,就好比隨地吐痰的人被送進塔德莫軍事監獄。
鐺鐺鐺……
女護士敲打起銅質的鑼,孩子們立刻乖乖停下了,他們排好隊有序的走向出口,一路上悄無聲息,與剛才的喧鬧鮮活恍若兩貌。
露易絲走在最後一個,路過醫護人群的時候她眼簾低垂著,仿佛藏著什麼心事不想被人察覺。忽然,她聽到有人清唱悠揚的生日歌,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louise!』
露易絲聳然一驚,扭頭看去,隻看見銀灰色的頭發飄揚,穿著單薄病服的人站在草地上,雙手捧著精致小巧的蛋糕,上麵插著彩色蠟燭。燭火在雪風中搖曳欲墜,露易絲瞪大了眼睛卻看不清那人的麵貌,隻看到那飽含祝福,而又暗含悲傷的微笑。
『哥哥!你真的來啦……』露易絲的眼神煥發出神采,木然的表情轉為驚喜,輕聲低喃,仿佛盲人忽然重見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