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對你很好奇。”
靜謐的房間裏,聲音無比清晰。
“嗯?”提著毛筆的手微微一頓,陸塵有些困惑地抬頭看他,看上去相當嚴肅地思考了片刻,目光裏透著怪異,“喂……我是男的。”
元白啞然。
陸塵看著表情僵硬的從事大人,漸漸地笑了出來,隨後低頭用筆蘸了墨繼續寫:“你該知道溯北那塊地方一向不怎麼太平……你真想聽?”
曹元白笑著點了點頭,取出兩個杯子,倒上清茶:“洗耳恭聽。”
“有個問題。”陸塵放下筆。
“你說。”
“這是公事……”陸塵看著他,停頓片刻,再次開口,“還是你的私人要求?”
“有區別麼?”曹元白愣了愣,回過味來,笑道:“公事。”
“好吧,既然如此……”陸塵無奈攤手,“想從哪裏開始?”
“由你喜歡。”
“你不記檔?”
“……哦,你等等……”手腳麻利地擺好紙筆。
月光流淌,夜涼似水,幾聲蟲鳴,窗戶後透出點點暖黃,別院小屋,交談聲斷斷續續。
“……具體的大概便是這樣。怎麼不記了?”
“呃,這些——”曹元白盯著紙上的信息看了半晌,無奈歎息,“似乎與我想的不大一樣。”
“檔案嘛。”陸塵飲盡餘茶,又續了一杯,瞥了眼紙上寥寥無幾的信息,唇角微翹,“朱雀九年十月癸醜日,偶遇出雲關駐軍剿匪,隨軍斬首一十三,獲賞三十九……簡潔明了,不好麼?”
不亮的燈光,略顯隨意的言語。曹元白望著對麵的男子,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確實挑不出毛病。”
他想了想,終究是有些不甘,“若是私人請求呢?”
“私人請求啊。”陸塵笑著給出答案,“也許會有趣些,誰知道呢?”
分明是不想多談的模樣。
曹元白不解:“可你殺了唐陣啊。”
“那隻是運氣,呃——這和我的檔案有關係麼?”陸塵挑眉看他。
“當然有。”曹元白看了他一陣子,“殺唐陣者賞金三百,賜墨齋,封爵公士。你的履曆豐富一些,說不準哪位貴人瞧見……那便是道捷徑,魁都尉沒說過這些?”
“老魁啊……他大概不怎麼關注這個。”陸塵隨口答了一句,擰著眉頭陷入沉思。
似乎……與他想的不大一樣。
他試探著開口:“不過殺個人而已……我畢竟是要回溯北的,這賞賜,能拒絕麼?”
“這可是旁人夢不來的機緣,雖然賞賜有些……呃,不過以你的能力說不準便能借此一鳴驚人,更何況這是天子親口承下的——”曹元白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他,“你休要胡言。”
“我就隨便一問,好吧……多謝。”陸塵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卻也隻好點頭。
屋外傳來低沉的敲門聲,曹元白起身朝那邊走過去,口中仍然喋喋不休地勸著,“太安城可不比你們溯北那邊,京都規矩眾多,陸兄務必謹慎一些……”
“啊啊,了解了解。”陸塵笑著應承下來,一邊思忖,隨意地瞥了一眼門口,隨即默不作聲地眯起雙眼。
門外是一張麵熟的臉龐,他還記得,叫李山。
月光透過門縫,灑進房間裏,門口的兩人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他也聽得光明正大,大概是太安城某位大人丟了東西之類。他安靜地聽著門口兩人的對話,一時間有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