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靈兒來說外麵春色甚好,問我要不要出門走走,我不願意。說不上是害怕那些人的指指點點,還是潛意識裏不想給大家增加新的笑料。我知道,談論我嘲笑我可以讓她們很快成為有話可說的朋友。但我,何錯之有?我隻不過是嫁給了一個人,而那個人剛好不愛我。
我父親本是玉霜鎮的一個窮苦人,靠著我母親陪嫁的一點點嫁妝和自己勤勞的雙手,竟也漸漸的有了一些餘富。在我五歲那年,我們舉家遷到了白城。父親拿出全部積蓄在白城的西頭買下了一個小店麵,白城人一般去南邊都會路過這裏。行人往來,我們就做起了賣粗茶、茶水的生意。我們初到白城的時候,父親並未相中城西,認為這裏不夠繁華,隻是母親堅持認為城西很好,周圍有山有水,再考慮到銀兩的問題,我們在白城的家最終還是安在了城西。
在我們家隔壁,有一戶人家姓錢,據說男人有一門手藝,常在外麵做事,女人則在家給別的人家漿洗衣服,他們家有兩個孩子,老大是女孩,叫春梧,老二是男孩,叫甘來。因為年齡相仿,我們很快就相熟起來。
幾個孩子走得近,我們兩家很快就開始往來。錢伯父是白城本地人,祖輩也是不錯的人家,在他爺爺死後,幾個叔伯開始爭家產,由於性格懦弱再加上不善經營,他父親很快就在貧病交加之中死去,十歲左右,他母親也撒手而去了,錢伯伯孤身一人娶妻成家,打拚到現在,在城西這一塊也算是個立得住腳的人。
城西住戶不算很多,日偏西的時候這裏的店家普遍就打烊了。錢伯父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可以說給我們聽。他回家早時,父親就去炒兩個小菜,我們兩家人坐在院子裏一邊吃飯一邊談天說地。
日子也並不都是快樂的。為了小店經營等小事情,父母也會和別人發生衝突。雖然是外地人,但我的父親並沒有表現的十分懦弱,而是據理力爭,從不讓人小瞧了我們。
轉眼間,來這裏已經一年多了。這一年多裏,我們在白城這個地方也算慢慢地紮下了根。這倒不是說生意做的有多好,隻是父母處事勤快、為人仗義,大家都願意和我們家往來,漸漸地,父母的朋友多了起來。
終於有一天父親決定要和錢伯父他們一起合夥做大生意了。
父親做生意對我們家最大的影響就是家裏的小店不能繼續再做下去,這種夫妻小店,少一個人就沒辦法支撐。母親便撤掉了賣茶水的檔口,專心賣起了一些粗茶,這點銀兩勉強能夠顧住我和母親的吃用。
最初做生意的父親,總能在我睡覺之前趕回家。我聽到開門聲就從床上爬起來搶著去開門。秋冬時候從門外回來的父親身上總是有一層涼涼的水汽,母親說那是冷掉的汗。慢慢的,父親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有時一連半個月都不回來,他隻是托錢伯父給我們捎回來一些銀子。每次父親托人給我們銀子的時候,母親都會很開心的收下,然後等到晚上對著燈火看著閃閃發光的銀子默默流淚。
我都從門縫裏看見了,但是我不敢開門。起初,我並不能理解為什麼我們有銀子了,母親還要哭。直到我嫁了人,我才知道抓不住的感覺有多絕望。
一場愛情就是一次投胎。顯然,我和母親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