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相思成灰(1 / 1)

寒梟悠悠道:”相思公子的這管洞簫竟有這般魔力,在下無奈之下冒犯了如此聖物,恕罪恕罪。“薛梅心緩過心神,見自己竟然在寒梟的臂彎,淒然歎息,道:”孽障啊孽障,遇見了相思公子已誤了終身,未料到現今又遇到了你這個殺不死的孽障。莫非,莫非-----“聽她遲疑不語,寒梟忙撤回手臂,道:”再度冒犯前輩,該死該死。“薛梅心瞧了瞧寒梟,道:“應是前世的冤孽,讓你我相逢。殺死你,我已經萬萬不能;娶了我,你也是萬萬不能。我隻有一死,以遵當年之誓了。”寒梟忙道:“前輩千萬不可有如此念頭,在下有一個師傅,號叫陰陽散仙,神目如電,通三界,斷陰陽,找到他,必會有法子將前輩當年之誓周全過去。”薛梅心目光還是幽幽地注視著寒梟,似有剪不斷理還亂清愁,道:“你雖然將我贏了,卻未必就離得了這藏慕峰。”寒梟哦了一聲,問道:“此話怎講?”薛梅心道:“你已經驚擾了藏慕峰,而此地要麼有來無回,要麼有死無生。我殺不了留不住你,別人卻未必會放你離去。今夜,你們且在我這裏安歇,明日我便帶你們去個地方。那個地方,無論你們是死在這裏,還是要離開這裏,都勢必經過。”

寒梟托腮沉吟良久,暗暗運籌,薛梅心知道他此時心事重重,淡然道:“你有梟雄之資,卻無梟雄之性,即便是縱橫天下,也隻是為人做嫁衣裳罷了。倘若你有梟雄之性,很多事情以你的心智和機變,易如反掌。”寒梟也淡然道:“做梟雄太累,做英雄又太苦,其實在下隻想做個率性而為無拘無束的閑雲野鶴。隻不過,現今情勢,難以如願以償罷了。”說話間走到凝嫣郡主和寒鴂身前,將她們的穴道解開。二人幽幽醒來,茫然地看著寒梟,寒梟微笑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人生不過是白駒過隙般的悠悠一夢罷了,到頭來,梟雄也罷,英雄也好,都隻不過是一抔黃土,一場秋涼。斜陽草樹,寒鴉秋螢,才是歸宿。”

因客棧已在寒梟與薛梅心交手時房頂破散,薛梅心引著三人來到了自己的臥房,道:“這間房子下麵別有洞天,咱們今夜就在那裏安歇。”三人剛走進臥房,一點燈火被風吹起,竟然引燃了供桌之上懸掛的相思公子的畫像,隻見清火忽忽,瞬時間就將畫像焚燒一盡,隻留下淡淡的紙灰仿佛飛蛾一般簌簌而飛。一見畫像被焚,薛梅心先是一驚,隨即未語淚先流,黯然長歎,道:“蒼天早有定數,如之奈何?”卻見紙灰恍若一地憂傷,甫入眼簾,即入心底,此中情愁未下眉頭,已上心頭。

寒梟三人俱是悲憫地瞧著薛梅心,卻無言相勸。薛梅心定了定神心,輕拍供桌,地上便戛然露出一個洞口,昏黃的燈光隨即迸出,四個人相跟著走進洞口,隻見一條地道逶迤在前,緩緩向上吐出,行漸遠漸無窮。此地道皆是由巨石雕琢築成,每行二十步便鑿出相對的兩個燈槽,點著長明燈,每行五十步,便是相對兩個門戶,應是另有福地洞天,每行一百步,便相對立著兩個石雕星象,應是機關所在。隨著薛梅心走到第一對石雕的子鼠星象前,薛梅心拍了左手邊石雕兩下,隨即拍了右手邊石雕三下,方才走過的四個門戶打開。薛梅心道:“今夜你們就在石室裏安歇吧,明日一早隨我前行。你們斷不可妄自行動,這裏機關重重,輕則身受重創,重則性命不保。”

寒梟粗粗巡視了幾眼,問道:“此處可是通向藏慕峰的巔峰?”薛梅心答道:“不錯,正是拾級而上,直貫到巔峰。”寒梟哦了一聲,大有深意地道:“如此說來,還有一條與這條地道呈雙龍之勢的地道,那條地道應是從巔峰直通山外,並與這條地道首相銜,而尾相悖。”薛梅心凝然注視著寒梟,淡然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過於聰敏了,小心惹起天妒,最終聰明反被聰明誤。”寒梟傲然一笑,道:“人生如夢,即便是夢,也要醒著做,卻不可糊裏糊塗地做。”寒梟說罷,引身走進一間石室,卻見石桌石椅石榻俱全,便倒身於石榻上,合上了雙眼。

凝嫣郡主和寒鴂也各自尋了一間石室,安頓下來。薛梅心瞧著他們進了石室,幽幽一歎,轉麵注視著地道延展的方向發起呆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在她身後歎道:“夜深人不寐,難道有無盡的心事不成?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你這裏幽幽心事幾曾知,苦的隻是自己。”微微轉麵,就見凝嫣郡主雙目皎如明月般地瞧著她。薛梅心低聲道:“你這丫頭知道什麼,卻在此胡亂說話?”凝嫣郡主也低聲道:“我是女人,自然曉得女人的心事。你這些年來之所以相思印骨,情傷難愈,隻是因為你離群索居,一個人苦捱。若是你還在紫陌紅塵之中,或許早已經痊愈。依我看來,薛姊姊還是隨著我們離開這裏,重回錦繡人間,到那時以薛姊姊這般品貌如同天仙,自然另結良緣,也將那段孽緣徹徹底底付諸東流,化為飛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