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該死,王妃。是奴婢笨手笨腳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請王妃責罰奴婢吧。”鳶兒半帶著哭腔,手中的動作卻不敢停下來,手指被紮破了也沒有感覺。
納蘭蓉雙手將她扶起來,笑道:“這點小事,等下打掃幹淨便行了,你別傷到手了。”她邊說邊看向喜紅手中的盒子,看到盒子裏的東西她突然明白了什麼。
喜紅順著她的方向看去,便發現原本應該是緋色的墨蘭犀角香,不知道何時變成了白色的。她身子一軟,丟掉手中的托盤,跪到在地上。香盒在地上滾了幾圈,白色的香膏掉出來,撒了一地。
原本這拿錯東西,也不是沒有的事兒,隻是這那錯的不是別的,是香。按照習俗,白香是已經仙逝的人才能用的。這要是放在普通人家倒是無所謂的事,拿錯了香,再換一盒便是了。可是她進香的對象不是別人,是當朝王爺的正室王妃。進白香給皇家人,便是詛咒那人早死,按律當誅。
喜紅嚇得摸著自己的脖子,似乎下一秒就有人會將自己送到刑場上。想著家裏的弟弟和妹妹從此就要孤孤零零,她卻不敢哭出聲來。
過了一會兒,一隻纖細的手揀起地上的香盒。隻見那人輕輕的擦了擦,搖了搖頭,將那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道:“這可是上好的玉香,看著成色白玉通透,可惜了。”
納蘭蓉停頓了一下,喜紅和鳶兒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隻聽她慢慢的說道:“不過這香味道太重,拿去換掉,不是說今日應該是墨蘭犀角香嗎?”
“王妃饒命,奴婢是太急了拿錯香了。”喜紅伏在地上,不敢抬頭,身子顫抖著,繼續道:“奴婢下麵還有弟弟妹妹,爹早逝,娘又體弱。王妃饒過小的這一次吧。”喜紅說著,便開始用力的磕頭,似乎每一下都用盡了她大半的力氣。
鳶兒見喜紅這樣,眼睛裏轉著淚水,抓著納蘭蓉的褲腳,道:“王妃,您就饒了喜紅吧,她還小都是我平日裏沒有教好。這事兒要是讓官衙裏的人知道了,喜紅定是活不了了。”
納蘭蓉突然明白她們的心思來,錯將白香進與皇家是死罪。可是要是因為這點小事便死一個人,倒也不是好事兒,自己進府以來又一直對下人寬容有加,若是這時候出些什麼事兒,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白費了。
“起來吧,下次做事兒長點心。今兒個是我,若是換成王爺或者是其他什麼人,你就是不死怕也活不長了。”納蘭蓉將手中的香盒放在桌子上,繼續道:“王爺與皇上關係不錯,若是哪一日皇上來府裏,聞到府裏焚的是玉香,那連累的可就不隻是你自己和家人,怕是連王爺也保不齊了。”
喜紅胡亂的抹了抹自己臉上的眼淚,破涕為笑,道:“謝王妃的大恩大德。喜紅給您磕頭了。”說完又磕起來。
納蘭蓉皺了皺眉頭,說道:“鳶兒,你扶她下去吧。今兒的事兒,我便當沒有發生過,你們也別亂說話,下次細著心才是。這香從哪裏拿的,便放回哪裏?再把今天的墨蘭犀角香拿過來。”
鳶兒和喜紅撫了撫身,相互扶著走下去。
原本這事兒納蘭蓉倒是真沒放在心上,過了幾日,她在小院裏曬太陽,便聽到門外的丫鬟議論道:“哎,你聽說了嗎?”
“什麼?”
“還有什麼?還不是喜紅那事兒?”
“什麼事兒呀?”
“聽說前一陣子,喜紅犯了事兒,說是端錯了什麼東西,聽說那可是會殺頭的東西。”那個丫頭邊說邊做出個抹脖子的動作,繼續道:“都是王妃大人大量,不僅沒計較,還讓喜紅好好休息。”
“那是,我們王妃可以是大好人。不像某人,王爺還真是好福氣,能娶到這麼個好王妃。”
“你聲音小一點,要是被聽到就不好了。”
納蘭蓉聽著,嘴角向上彎了彎。都說一個人如果同齡的人都喜歡她,那便是真的得到了別人的尊重,這大概就是說的納蘭蓉吧。原本因為她是王妃,為人又是個溫和的性格,府裏的人對她尊敬也是正常的。
現在經過錯香的事情,大家對她的感情似乎不隻是尊敬怎麼簡單了。就像對在廟裏麵的神像,原本隻是因為她可以報平安才去供著,後來發現她其實是那麼的親切,一顰一笑都能勾人心魄,攝人心魂,原本的尊敬也變成了敬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