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已經對著自家床上的芙蓉紅紗帳發了好半天呆了。
明明是初夏時節,她身上還是冷顫一陣強過一陣。
她死的時候是冬天。天真冷啊,她又冷又餓被關在一間什麼都沒有的屋子裏。
她聽到外麵有人議論著她。
“這女人真可憐,你聽到了嗎?小姐不讓人給她送飯。”
“她?你別可憐她了,人家之前吃香喝辣比你我都過的好。你是沒瞧見,她風光那會比咱們小姐如今出行的儀仗都要蓋過不知多少倍呢!”
“比小姐都風光?好姐姐,我可是個新來的,這裏麵什麼門道都不懂,你可仔細給我講講,別讓我走岔了惹了主子的眼!”
那個聲音得意起來:“裏麵的這個就是……”說到這,壓低了聲音:“前朝公主……”
巴拉巴拉……
是啊,她是公主呢,怎麼就落到這步田地?
當初,她隻是一個天真驕縱的商賈之女。用一些眼紅之人的話就叫做暴發戶,就是穿著再名名貴也掩蓋不了身上那股子銅臭味。她為此自卑傷心了好久,家裏沒起來前確實是窮,她沒正經請過先生這不是她的錯。
而後她再出現,越發的穿金戴銀花枝招展把自己打扮的就像個孔雀。
越是被人嘲笑,她就越是用高傲用金錢掩蓋自己的內心。你們不是都嘲笑我嗎?我就俗給你們看!
她渾渾噩噩本以為這樣的日子要過很久,誰知有一天一幫人找到自己,爹什麼話都沒說接過一大箱金銀匆匆交代了一句,你不是我親生的,你是前朝公主。就卷著鋪蓋帶著弟弟母親兩個姨娘跑了。
扔下傻愣愣的她站在前一刻還溫暖如春,下一刻已經猶如冰窖的小院。
身邊呼啦啦一下跪了一圈人,有老有少,俱都是熱淚盈眶高呼蒼天有眼。
她不過十四歲,當場就傻了。她平日裏再怎麼驕縱也隻有十四歲,她手足無措隻覺得自己仿佛一夜之間就成了沒人要的孩子。
她抗拒,她不甘心。那幫人為首的是個叫謝晉風的老不休,逼著她接過一個王貴公主的職責,要她招駙馬要她盡快誕下子嗣,最好是男孩。
她惱羞成怒逃了,誰知路上遇到強盜,被一個清雋的少年郎給救了。倉促躲藏之間兩人掉進水中在外輾轉了一夜。於女子清白有損。她也想過這個人是不是他們安排好的,可是她那時已經疲憊不堪,不想再爭了,既然要嫁,那就這個人吧。
在她大婚當天,這個準駙馬失蹤了。倒是來了一個自稱是她哥哥的人。她記得那天在場所有的人臉色之精彩之詭異變幻。
嗬嗬,有了皇子,還要公主做什麼?隻是她萬萬沒想到,這麼一出戲劇性的轉折之後,她就被關了禁閉。
一關就是一整年,這一整年裏她想明白了很多。她也幻想過那個傳說中的哥哥會留自己一命。可是最近幾天,給她的飯菜忽然豐盛起來。她的心一沉。她擔心的事怕是快來了。
就在這時,門外悄悄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一個頗有幾分威嚴的聲音響起:“誰說裏麵是前朝公主?散播流言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