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浩浩蕩蕩,自東北向西南橫跨晉國,綿延不絕。晉江氤氳的水氣化作絲絲春雨滴答在雲家鎮的青石板上。六月的雲家鎮卻不似其他地區的酷暑,綠葉蒼翠欲滴,遠處碧水藍天相接,為人送來一片清涼。
雲家鎮又迎來了一位貴客,在湘水之上氣勢磅礴的大船,風吹的船帆颯颯作響,自那大船上走出一位少年郎,撐起一把玉骨傘,在泠泠細雨中漫步走來,竟似仙人。
“你說這是第幾個了?”雲二丫嗑著瓜子百無聊賴的看著那英俊郎君,嘖嘖,長得可真俊俏,可惜不是來找我的。
“我也不清楚。”雲大丫搖了搖頭,自己起先也數過,太多就數不清了。不過顯然雲二丫興趣不在此,繼續說道:“你說這麼多俏郎君都是來找張家?”
“可不是嘛,不是我說,這葉傾歌也真是夠好運的。”雲大丫撇撇嘴,“不過這雲家鎮都姓雲,就那張老爺姓張,還有個姓葉的徒弟。古怪。”
雲二丫一吐瓜子皮,白了自己姐姐一眼:“不古怪,怎麼這麼多貴公子來?”
不提這攀上牆頭看風景的二人,葉傾歌聽到叩門聲,隻好再次白眼,慢吞吞的去開了門。
門外果然又是一位貴公子,雲秀錦緞,腰間金絲麒麟香囊,頭上束青玉冠,隻斜插一黑玉簪,倒是越發襯得白皙的臉更白了。
葉傾歌眨眨眼,這回來得又是一好貨色,不是可經得起自己師父的摧殘?葉傾歌玉手一揚,打斷了少年的作揖,隻說道:“想必是來找我師父的吧?快去吧,他老人家等著你呢。”等著好好的摧殘你。
蘇慕一愣,也收了禮,舉步跨向院內。
葉傾歌看著少年雲淡風輕的背影,感覺有什麼不一樣?隨後又搖了搖頭,有什麼不一樣呢?自己這段時間見過太多風姿綽約的人了,可最好的也不過在自己師父手下堅持半個時辰。
一刻鍾後,葉傾歌點頭,還算不錯。半個時辰後,葉傾歌驚訝,打破記錄了。一時辰後,葉傾歌不淡定了。
葉傾歌端著茶站在屋外,知道自己這理由太蹩腳了,卻仍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推開房門,笑道:“我在外估量這師父和這位郎君多半是渴了,方端了茶進來,不知是否打擾二位了?”眼角一瞟,卻見自己師父與那位少年皆端坐著,無甚不妥。
“不渴。”張苙板著個臉,臉上分明寫著你打擾了四個大字。
蘇慕一笑,道:“倒是我真覺得口渴了。”葉傾歌聽聞此言,連忙為他添茶。
一時間,屋裏皆靜默無聲。張苙盯了一眼站在蘇慕身後的徒弟,說道:“你怎麼還不走?”
葉傾歌咬了咬牙,你這死老頭,卻也知不能待下去,隻好出了門。卻在關門的那一刻聽見屋裏穿來男子的哂笑,哼!你還喝了我的茶!
是夜,雨停了。
葉傾歌出了房門,因為白天的白衣少年自己總是心緒不寧。回頭看向那張苙的房間,仍是燈火通明,房間裏兩個人影正在談論著什麼。感覺到夜裏有點清冷變緊了緊身上的衣襟。出了院子看向屋前流過的湘水。江麵上滿是燈火通明的大船。
江上歌女婉轉的唱腔回蕩著,在一片燈火照耀下,顯得如夢如幻。葉傾歌仿佛熟門熟路,來到一座大船的旁的烏篷小船。
看向船頭彈琴的女子,喚道:“素姨。”
素錦回頭,笑道:“今日怎麼有時間來了?”
葉傾歌在素錦身邊坐下:“依我所見,明日我便該離開這雲家鎮了,今日不能來見你最後一麵啊。”
“是是是,隻是外麵啊,沒這雲家鎮平靜,你要小心才是。”
葉傾歌看見平日不怎麼說話的素姨卻在叮囑,不禁心底一暖,應道:“我會小心的。”
“不過這外麵世界險惡,若非是必要,我又怎舍得你出去?”素錦語重心長的道。
葉傾歌笑了笑,這雲家鎮的生活的確悠閑,但是她稀裏糊塗來到這個世界,還是想見一見外麵的風景,不然空有一身本事無處施展又有何用?
素錦知道她的心思,並未多說。隻是探頭看向漫天星宿,繁星燦爛。素錦指向北方一顆燦爛的星,那顆星星旁還有一顆與它一同燦爛的星星,分庭抗禮。
葉傾歌看向素錦手指的星星,那是紫薇帝星,素來代表帝王之氣。隻是它旁邊卻有一顆紅星燦爛奪目,與紫微帝星分庭抗禮。她早在十年前便聽說過這顆星星的威名。這顆紅色妖星在曆史中從未見過,卻因妖光大盛又在帝星旁,天文學家命名為帝妖星。
“你此番北上興許會遇見真正的天命帝王,也或許會遇見惑亂天下的妖星,不管何人,這天下局勢並非一成不變。”
葉傾歌不明,按師父的意思,難道她天機一脈不該輔佐天命之主?
素錦看出他的疑惑,說道:“並非事事都要順應了這天,你我修行之人,所奉行的便是我命由我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