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幕 戰意(2 / 3)

“藏人,藏人!”

雪夜又在叫了。藏人抬起頭的同時,發現林君和鞠月都正以無比同情的目光看著自己。都是被追著不放,可那二者更慘些吧。林君是被追殺,鞠月則總是被戳在痛處……雪夜就發現不了嗎?不僅僅是鞠月,年齡可是很多女人一輩子的禁忌啊……

“怎麼?”

“你覺得是刀劍厲害,還是槍械厲害?”瞧雪夜一臉天真,卻問出了個蠻可怕的問題。

“……各有各的優點吧,但主要還是在使用者自身。”藏人折中地說。

“是嘛,可我覺得還是冷兵器一類比較厲害些。”雪夜不服輸地說。讓藏人不禁覺得他根本就是多此一問,既然自己心中早已有了不可動搖的答案,何必再去問別人的意見?“你看,要是槍突然沒子彈了怎麼辦?還有,好像槍很容易出故障吧?要是傷到自己或誤傷到其他人就麻煩了。”

“……是啊。”藏人隨口應和道。

“所以啊,我還是覺得……”

“雪夜,如果是木刀的話,你的劍術可以施展開嗎?”林君適時地轉移了話題,打斷了雪夜滔滔不絕的刀劍至上理論外,也解脫了藏人。

“呃?木、木刀的話,還可以吧……”雪夜躲躲閃閃地說,他很不想提到這點。

“是可以還是不可以啊?”林君為確認又問道。

“木、木刀不是不可以,可以啊……”

“是嗎?”林君有些懷疑地說,雪夜的結巴早就把他自己賣了。

大半周來,他和雪夜對戰的次數早已上升到了兩位數。而每次雪夜都無一例外的揮動著那些鋒利且沉重的真刀,並且在招數上一再地出人意表,甚至有幾回都讓林君險些無法白手脫身。

但另一方麵來說,在這些對戰中越來越讓人無法不去在意的是,從刀具探至全身,隨著戰鬥次數與時間的延長,雪夜的劍氣偶爾會變得非常駭人。刀鋒間殺意乍現無疑,致使林君有好幾次都覺著雪夜是來索命的……可一旦被繳了械或將刀收入鞘中,他的氣就立刻又變得和一般人無二了。就連體能上似乎也降低了很多?這樣的情況,怎麼想都很奇怪。

“哎呀,你不是說慣用武器嘛,所以我就用慣用的了……對吧……”

“慣用武器是開了刃的真刀?”

“是啊,戰鬥中如果不用真刀,那怎麼辦啊……”

自圓其說,越說越亂。不等自己說明白,雪夜先尷尬地停了下來。雖然一直以來,他都自詡自己的劍術是天下無敵的,可是與此同時,他自己也很清楚,他的劍術並不是十全十美的。就算能稱得上無敵,也還是有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如果手中沒有劍,他這個劍聖,就將失去存在的價值……

“我解釋不清。但是,我從很久以前就在用真刀了。劍術也是用真刀練出來的。”

“嗯……用就用吧。”

是啊,用就用吧,頂多就是自己追加個小心別被砍死就好了……看著雪夜為難的樣子,林君也不想再追問了。他大概猜得出是怎麼回事。雪夜口中的慣用,無疑就是平日裏練習或用來砍人時所用。而能用真刀練習的人……大概和藏人是同行吧。或和他一樣都屬從小被強加灌輸的行動準則。

但與藏人對戰場硝煙的習以為常,和林君自己無可奈何下的順其自然相較,雪夜的種種言行使他看起來更像是完全被動型的。似乎,他對這些事物都隻有一味接受的心態,幾乎從沒有想過要質疑該不該去做。他簡直……像一張白紙。世間慣用的倫理在他這裏全不適用,他隻能注意得到他自己眼中所看到的,以自己的善惡觀維係著他所認定的全部。於是間,這純真有時會顯得有些殘酷,讓人幾乎無法接受。

無所謂了。林君轉念想到,管他的,反正既然雪夜想用也隻能用真刀,那就用吧。隻要老天爺保佑,這小子別哪天突然心血來潮不放水拿著他那二刀流把他砍個透心涼就行了……

蟲子,都會被燈光吸引。

不由自主地圍著燈芯打轉。即便是知道人的手掌可能就在附近,即便是知道那火苗可能會將自己灼傷。這一點,人也一樣。人總是會被明顯亮出的動作吸引,即便是知道那是毫無意義的。而迷惑,會讓人分心,分心即是破綻。

於是,在此時趁機出手也是兵法的一種。

“喂!居然打我臉!你的拳頭……你、你這個野蠻人!”

“不好意思,我就是個野蠻人,擅長的隻有拳腳而已。”

“怎麼可能啊?是男人就拿起劍來和我堂堂正正的一戰吧!”

“太危險了。”

“你那把刀就不危險了?就算再小,手術刀也是非常鋒利的吧?”

“這個?這個隻是被拿來耍障眼法的護身符,我根本不打算用它,誰讓你這麼注意它了。”

“卑、卑鄙……既然這樣說,下回你不怕我會無視它不管不顧地攻過去麼?”

“怕什麼,如果你無視它的話,我就照那樣把它切進你的身體裏就好了。”

“你不是不打算用它麼……”

“反正有治愈係統。”

“……嘖。”

還好盯著它了……盡管還是很不服氣,但雪夜還是非常努力地吞下了這口氣。小小的白色陶瓷刀,出人意料的東西。林君首次將它亮出來時,他還真以為會被切斷喉管……挨一拳就挨一拳了,雪夜總覺得林君剛才的話不像是在開玩笑。如果自己沒有去盯著那把小刀,估計現在就不止是臉上挨一拳這麼簡單了……

可是,這終歸也隻是自己的感覺罷了。雪夜有些沮喪地察覺到。他早已知道,林君每回都有所保留,不知是承襲下來的以不殺人,不被殺為勝的柳生新陰流的活人劍或無刀之卷的緣故,還是本身就不好鬥,慣於點到為止。總而言之,雪夜快忍到極限了。這種方式,就算無意也讓他有種被瞧不起的感覺。但是雪夜卻也明白,他不能出口抱怨得太厲害。因為大家都是明眼人,林君也是很清楚的,雪夜自己亦沒有使出全力。畢竟有切磋之名在,他怎能……所以,也沒抱怨的資格了。若是林君依此為前提還很認真的對待的話,反而是一直放水的自己在侮辱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