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彼岸花,曼珠沙華……那號稱花葉永不相見的石蒜花,聽起來,和風花雪夜不是很像嗎?明明同株而生,卻終生不得相見……
“我也不知道他跑哪了,碰見再說吧。”反正遲早都會知道,破君將錯就錯地說,好似一切都很隨然。
“那你就快回去吧,我收拾不住了。”赤間討饒道,誠心誠意地拜托老板。
“……好吧。”
確實不好收拾……沒錯,瓢簞鯰是起作用了。而且效果還出乎意料的好。隻是,有點好過頭了。破君無可奈何地起身,拖著疲憊的身子跟在赤間後麵向回走去。
那隻一般人看不到的鯰魚的副作用破君已經從南原那裏徹底了解到了,也做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去應對接下來言葉可能有的變化,但是就在一個小時前,遇到實際情況卻還是很超乎想象的……麻煩。
“圍棋也好紙牌也好,你都贏不了我的。”一方,青井肯定地說道,推了下眼鏡,鏡片隨之泛著光,襯得她極其自信。
“是嗎?看咱家的!”一聲大喝下,嘴邊閃現綠色的微弱電流。“「鬼牌、鬼牌、鬼牌、鬼牌、鬼牌、鬼牌……」好啦,咱家的鬼牌攻勢完成,你選一張吧!”
“怎麼選啊?隻是抽鬼牌而已!這樣太過分了吧?”
“啊?是嗎?這樣不是更有意思嗎?”
“有個鬼意思啦!”
也不管裏麵的大吵大鬧,赤間悄然無息地把打開一條縫隙的門重新關上,對破君說道,“我就是這樣被輸得隻剩下一條內褲了……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啊?那種神經兮兮的笑法,詭異死了,完全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光站她跟前都有點毛骨悚然,反正我感覺就是亂恐怖一把的。”
“你要問我……”破君茫然地搖搖頭。“她能放你回去穿衣服已經很仁慈了。”
“問題不在這裏好不好?”赤間哭笑不得地說,“我看這根本就是亂來……你是沒見,她剛才突然瞪著眼珠子眼淚流得唏哩嘩啦的……肯定還是想起才藏了,但她自己卻說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模樣……比沒附身時還可憐,嚇死人了。”
“是嗎……”怎麼會……破君抿著嘴,無意識地搖了搖頭。
“要不要讓南原把那什麼鯰魚收起來?”赤間試著問道。
“不行。”破君卻決絕地說,“現在是有點奇怪,但也總比看著她那種半死不活的樣子好吧?至少她有好好吃飯了吧。雖說好像還是會感到難受,可她多數時候都還是選擇了跟你們一起玩鬧,快樂興奮的時候還是居多。就全當是她失憶了,隻受一點潛意識影響也沒關係。不會有自暴自棄去墮落的念頭就好。而且一旦收起來……言葉也還是會記得被鯰魚附身的事,到時恐怕會殺了我……”
“吼,這個才是真正的原因吧?”赤間沒好氣地說。
“呀!輸不起的小哥,你躲在這裏呢。”不待破君說什麼,猛然一腳踢開門的,是滿麵笑容的言葉。“還有你,一起玩嘛!”
“好啊。”破君盡量溫和地說,看著她,看著她無憂無慮的笑顏。
“這麼多人,要玩什麼呢?”言葉喜悅地說,伸出手拉住破君的胳膊。
“你想玩什麼我都奉陪。”
“太好啦!中途落跑的人最卑鄙了。”言葉嘟著嘴,瞪著赤間。
“我哪裏是落跑啊?現在我不是回來了嗎?我是去給你找玩伴了。”赤間無辜地說。
“哎?是這樣嗎?”
笑鬧著,破君心裏越發堵得慌了……這樣做,對言葉真的好嗎?可是,與其懷抱著失去最重要的人的痛苦一味的悲傷,倒不如忘記一切,讓那些好的不好的記憶全部煙消雲散更能徹底根治吧?但如果僅僅隻是忘記,他便不會有這樣的猶豫了……因為對於現在的言葉,那些重要的回憶並不是消失了,而是無所謂了。
“咱家是言靈師,名字嘛……沒有。”
這是在赤間發現言葉有變化後,順勢叫出她名字時,言葉給出的回應。
為什麼會說自己沒有名字?這不是失憶,而是她不承認了。這一點,任誰都沒有想到。包括破君和南原在內。畢竟他們都知道……言葉這個名字,是才藏給她的。明明是那麼重要的名字,她怎麼就舍得突然翻臉不認?
“你呀,該你啦。”
結果還是抽鬼牌。破君不帶考慮地抽了一張……運氣不錯。扔下對子,再把注意力從牌麵上移開,破君隱約感到肋間有些疼痛,是心情的關係嗎?
“沒有名字很不方便啊。”輪到赤間,他隨口問道,“我該叫你什麼好?”
“這個嘛……咱家是言靈師,知道就好了啦,名字怎樣都可以呀。”她嘟囔著說,“要是覺得不方便,咱家特準你們想個稱謂給咱家吧,且那麼叫著。”
“就叫你言葉吧。”破君平靜地說。
“好啊。”
“嗯,言葉。”
——對不起。
破君默默地吞下這三個字。已經這樣了,即便道歉也無濟於事。而且,他根本就沒想過要祈求她的原諒。何況就算說出來,現在的言葉也會一副萬事皆可的說沒關係,反倒還會順帶安慰他不要放在心上吧。那樣,就太狡猾了。隻能讓自己獲得少許心安理得而已,對她太殘忍了。但是在另一方麵,破君卻也隱隱覺著,這樣不也挺好嗎?隻要言葉快樂就好。盡管這種快樂的假象已經變成壓在他身上的罪證了。實實在在的存在著,讓破君連不去想都做不到。他的精神力,還能支持多久?在能倚靠的越來越少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