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不知道?”雪夜張口反駁道,他和風花是在一起,但實際上跟分開沒什麼區別。無法見到她,看到她,碰觸她,更別提對話了。風花隻有存在於別人的口中,他根本就感覺不到她。而且周圍不缺人的,也是當科長的風花,不是他。
“即便如此,你還是有和人來往,不是嗎?”破君理解地說,“他們卻不一樣。隻有在受到主命任務時,他們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並被迫和人來往,還都小心翼翼的。其他時間,都更寧可自己一個人獨處。要麼躲起來,要麼在暗地裏偷偷看著其他人,絕對不會上前攀談。”
“……為什麼要躲起來看?不會覺得寂寞嗎?”雪夜很難想象自己完全不和人來往的情景。
“當然會。但他們都是有理由的……不敢或不屑。”破君心情沉重地說,“小七海的理由我想你已經可以猜到了。她在這邊被稱作妖怪,被當成觀賞物玩物的次數太多了,被利用到完全不信賴人類了,也怕到了不得了的地步。換作你你不怕嗎?”
“我會砍死那些家夥。”雪夜別過頭,托著下巴不爽地說。
“那是你有那個力量。小七海可就沒這麼厲害了。你想,認真找起來,連我都能把她找出來。不過才見到她的時候,她跟個不肯和人親近的小野貓似的……連一句話都不說,還咬了我一口呢。”
“真的啊……”
“真的。”破君確認道,“不過答應我後她居然立刻就大大方方地張口問我能給她多少報酬了,把我嚇了一大跳。”
“哈,那赤間和青井呢?”
“青井嘛,和現在差不多,是隻認錢不認人,她隻相信拿在手裏的才是真實的,根本就不屑和人交往,很難說服她呢……赤間倒隻是有點玩世不恭,把這裏當成RPG了,身邊的人全是攻略遊戲需要的NPC而已。恐怕他就是有這樣的心態,才能一個人也可以盡量活得逍遙自在吧。”
得出結論了。全是怪人……雪夜默默地想到。“所以我就說了,你是怎麼把他們拉攏過來的啊?”
“拉攏?嗯……我承認,開始我和其他人一樣,都是對小七海的身份感興趣才去找她的。不過後來覺得很可愛,挺有趣的,就留下了。”破君笑著說,“青井那邊,我可是花了好大力氣才讓她相信,跟我一塊兒行動就會遇到比錢還有意思的事。赤間就比較簡單了,隻要讓他知道我不是村民,而是勇者隊伍裏的一員就好了。”
“……你這麼說我哪裏能明白啊?”雪夜隻知道自己越聽越稀裏糊塗。
“反正大致就是這樣了。”破君折中地說,“但用他們的話來講,似乎是我將他們從地獄給打撈上來的。所以難免會給我加個不匹配的光環吧……反正我還是覺得,我更應該感謝他們才對。像我這樣的凡人能得到他們的鼎力相助,實在是太幸運了。”
“好像有點明白了。”雪夜喃喃道,從地獄打撈上來,早一開始就這樣說他就能聽懂了。
真正不知道的是少主,是破君才對。在這個世界呆久的人都知道,若是身邊沒有可以令人忘卻時間流逝的事物,這裏無疑就是地獄。生不成死不能的。想到遲早會突然的消失掉,就連最起碼的情感都會變得不必要了。不想與人產生糾葛,也是個原因。
“也是你有本事啊,不然他們怎麼不信仰別人。”雪夜由衷地說。
“錯了,我說過,這是幸運。”有本事?他隻不過,是在利用人心上的弱點罷了。破君笑盈盈地看著雪夜。“包括遇到你,得到你,都是我的運氣好。”
“是嗎?”雪夜自覺無法認同這說法。
“不要懷疑。培根說,凡是把幸運之事歸功於自己的聰明和智謀的人,結局多半是不幸的……”
“那就是幸運了。”
沒等破君說完,雪夜就搶先說道。愣了下,破君笑得更厲害了。
“怎麼,又不是了嗎?”
“是是是……”
“那南原呢?”雪夜索性又問道,“我記得她在以前的部門幹得好好的啊……”
“她是自己提出來要加入的,不是我親手獲得的寶物。”破君頗為遺憾地說道,“所以才會這麼輕易離開吧。要說別人慫恿小七海他們背叛我的話,我想就不會那麼容易了。”
“這樣啊……”雪夜若有所悟地點頭道,“有點羨慕赤間了,羈絆很深的感覺。”
“羨慕?”破君暗暗有些驚訝。雪夜,難道從來都沒想過自己也是他親手扯住不放的寶物嗎?初次的邂逅,月下雪可是個名震四方的冷麵王子呢,跟誰都沒有一句好聽話。其實,這也隻是把自己禁錮在風花雪夜的世界裏,不願與他人交談而已。直到終於被他跟逗小孩一樣和他一起玩耍了……沒自覺嗎?
下意識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書,破君半開玩笑的提議道,“那我也給你取個新名字好了。就叫你……叫你寶寶吧?”
“我才不要呢!”雪夜立刻大聲抗議,“你也太亂來了,這名字光聽我就頭大了,怎麼頂得出去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都很亂來嘛。”破君故作委屈地笑道,“還是叫你雪夜吧,和風花在一起。我也叫順口了,想改可能有點困難。”
“這麼一說,好像是哦。”
“是啊……”
是這樣。都一樣。破君兀自地笑笑,站起來把寶寶和莫莫放回書架上。對劍士寶寶而言,還有更重要的事物在他們心裏。而違背忠義的傷害到這些重要的東西,就已經意味著要失去寶寶了……沒關係,反正他本來就不是莫莫。
何況,破君早就決定,不會再給任何人取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