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時,他還在因為沒有萬歲爺那樣的身手,不得不被人保護而沮喪。也曾因為光看到白龍陰沉的模樣就被嚇退過。再者,還有因為看到被他們無理打傷的比雕,感到負罪和難過。原來他也有那樣純真的時候……破君像個老人一樣回憶著,末了又覺得自己有點惡心巴拉的。
“少主,人帶到了。”
應聲和雪夜一同走進來的,是臉上有點不太情願的林君和好像在期待著什麼的藏人。這兩種能做對比的表情唯一的共通處,就是在看見破君的那刹那稍不慎顯露出的疑惑與喜悅。與才知道破君和真實之眼的關係時一樣一樣的,到現在還沒適應?也是,突然以這樣的身份出現,若掉個個兒,換作是破君在他們的立場上,怕也是想不通,很難在一時半會兒接受下來吧。
“謝謝你,雪夜。”破君邊起身說道,抱手站在原地。
“……你沒事吧?”雪夜脫口而出。隻是找個人而已,少主犯得著跟他道謝嘛?
“不客氣。”破君索性說道,私下覺著自己今天真是病得不輕。
“有急事?”藏人簡短地問道。
“事情是這樣的。”簡短地寒暄過,每人隨意選要喝點什麼,破君重新坐下說道,“過幾天將有個兩校交流計劃要實行,說白了就是科學班要來了,就是給北館提供技術援助的那夥白癡。”
“……白癡?”藏人淺笑著問,沒見過這麼介紹人的,看來關係很惡劣。
“是白癡沒錯。”破君斷言道,“我不知道你們有沒聽奧格說起過,我和現任班長有點過節……哎,不是一點,是挺多。這回八成來者不善,他是不會輕易放過把我撂倒的機會的,誰也說不準是不是又研製了什麼能針對我這種存在的爛機器。”
“你怎麼去哪都會得罪人啊……”林君忍不住說道,想起破君曾用珍稀動物來比喻自己。又?他以前遭到對付過,被雪夜化解了嗎?難怪他們之間會有如此信賴關係……
“不是我要得罪人,”破君直呼冤枉。“明明是你們把人家得罪得不輕,我純粹就是被你們給牽連了才對。本來這淵源也是要牽扯到小白龍的,但我想她大概不會理會吧。所以隻好隻告訴你們兩個了。找你們就是想商量商量,順便也是給提個醒,他們也不一定會對你們視若無睹,多注意點。”
“我們都要注意嗎?”藏人疑惑地問,看了看林君。也是摸不著頭緒的,林君回想著奧格跟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都要注意。”破君首肯道,“奧格沒告訴你們?”
“沒吧……”話說一半,興許是碰到哪兒了,林君心裏咯噔了一下。“那個班長……不、不會吧?”
“什麼不會?”輪到破君撓頭了。稍作片刻,他明白過來,用極其駭人的語氣說道,“傳說,威克威爾教授發過誓,要把咱們四個都給……哢嚓!了呢。”
威克威爾……如果破君不提,林君和藏人都要把這名字給忘掉了。那個活像是在世界大戰中脫穎而出的偏執軍事研究家,初來邊境就對藏人的領導權感到不滿,亦對林君的蔑視表示憤恨,白龍則因戳到過其痛處而被視為“礙眼的”。至於破君,這就隻有當事人自己知道了——
那位偉大的聰明的能幹的了不起的威克威爾教授,居然委曲求全的拉攏過他。破君到現在都有點不敢相信。那會兒那家夥是看上他哪點了呢?至少絕對不是寧缺毋濫。濫竽充數還差不多,四人裏麵就他的意誌最薄弱吧……
不過且不管這個,確切來說,破君還是多少有些佩服那位教授大人的。畢竟人家,隻在來了數天就發現他的時間比其他人行進得快了……也許是信口開河,比起破君自己那胡鬧起來的想象力有過之而無不及。總之估摸出了他的特性不假。要不是性格爛完了腦子蠢斃了的和行動力尚佳又屬武鬥派的藏人大神對抗,威克威爾教授大概也不會落得那麼快就Game Over退到幕後吧。莫非,又是一個被藏人外表蒙蔽了的可憐蟲?
隻是說實話,破君偶爾會覺得,那白癡有可能是故意被幹掉的……他依稀記得,在那時,威克威爾似乎說了句疑似終結者的台詞。I’ll be Back還是什麼的?可也不對啊……當時他也在場,那怎麼看都是肉腳到毫無懸念的被幹掉了吧。
“你是說你從那會兒就知道……你不一樣了?”林君訝異且艱難地問道。
“嗯?嗯,當然了,在第一個主題裏就知道了。”破君自然而然似的說道,頓了下,他自嘲地笑了笑。“想不發現也難啊,基本上,仔細留意日常就能感覺到自己的時間沒有過停滯……”
“原來你那麼早就知道了……”林君含混不清地說。
破君默默瞥了林君一眼,帶著歉意說道,“其實,那時我也沒有太多把握。不過雖然玩了那麼多遊戲,但我始終還是不太相信活生生的人能那樣順當的穿越到異世界。可真正知道自己和你們果然不同的時候,我也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呢。”還好當時有做到稍安勿躁。
吃了一驚的人,不止有他自己啊……林君禁不住歎息了一聲,心煩意亂地搔了搔額頭。
“而且,那個治愈係統我也留意過。我曾說過它是個還原係統,那隻是從你們身上表現出來的。那東西對我來說,好像真的是個二流治愈係統。”破君接著說道,既然奧格沒替他解釋,他就得自己承擔下來了。“對腰酸背痛很管用,可惜就是不能幫我把每況愈下的破身子板給……說起來,我不是還用它治療過小骨折什麼的麼?這也算是奧格大叔和小翡翠的貼心呐……為了迎合我。嗯,這你們總該知道了吧?我就是一翻新貨的事實。”
翻新貨……真是他娘的好比喻。林君仰麵看著天花板,長出一氣。他發覺,越是在破君麵前呆得久,他就越是有一種想一頭撞死的衝動。這世界究竟是怎麼了?那家夥做錯什麼了?非得遭這份罪……自己又是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惡事,幹嘛要懲罰他到這種地步?
“不是二手拚裝車就該偷笑了。我說過,我不怪你。”破君看著林君說道。更可以說,破君一直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億萬分的幾率就這樣被他碰上了,隻是這樣的幸運在這邊大部分人的眼裏都是不幸的吧……就和誤打誤撞的小七海一樣。破君也說不好,他照顧七海是不是就一小部分原因是由於他倆的情形在某種程度上有些雷同。
“總而言之,青井給的情報從沒出過錯。”破君最後說道,“那個比我還癲狂的白癡和藥王寺鬧翻了,還妄想著要毀掉全部舞姬呢。誰知道是衝署長大人來的還是衝咱們來的……但小白龍終歸也是舞姬,還是小心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