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妥協。雪夜,到此為止了。”
再來與前人對話的聲音緩和了每個人緊繃的神經,卻也讓心裏多少變得更加沒底了。本來在風花中幻影時圍觀的人都應躲得精光了,這時卻又有人重新選擇了這條路。而看到這後來的人,雪夜立刻就把刀收了起來。轉身走回玻璃箱的一角,雪夜拾起地上風花遺留下的八股繩,將它重新纏回刀鞘上,一聲不吭地牢牢地係著。
是鞠月。
“到此為止吧。給我個薄麵,這回算是平手了。好嗎?”她重申道,合在手中的百折扇墜著與之似乎同樣的黑色八股繩,打出的繩結分外精致。
“樂意至極。”藥王寺笑著說,她還有傷在身,人數上絕對的弱勢也使她沒理由拒絕。
伊莎貝拉亦毫無異議地跟在藥王寺身後,但臨走前,她還是看了林君一眼。不是嬉笑著要打一聲招呼,也不是叫他一起走。在林君看來,那張臉上的表情更像是在難過。他險些下意識地出聲叫住她,拉住她,但最終還是沒有那麼做。他這會兒腦子裏亂極了,什麼都不想做,也什麼都不想想。
“雪夜,你會和我一起回去嗎?”鞠月問道,有意無意地看了看林君。她還是那麼美,美到讓人無法狠下心對她的笑容棄之不顧。但雪夜似乎無暇欣賞這樣的美,他板著臉,終於停止了反複虐待刀鞘。
“……我當然會和你回去了。”雪夜幹巴巴地說。
也不管雪夜的態度,反正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在鞠月的示意下——那是久遠青?逐步跟上鞠月的人是林君所知道的久遠青。他不再日常樸素,穿著黑色的革製無袖夾克和同樣質地的長褲與興許是手工製的短靴,光鮮惹眼到活像是來做宣傳的男藝人。站在那邊想讓人注意不到都難。順帶一提,盡管扮相相去甚遠,但他身上手上的幾處裝飾都讓人想到了他或許和雪夜對工藝品什麼的有同種的審美。而就他的態度和位置,卻又有幾分像是和鞠月平起平坐?至少,他看起來不像其他人那般敬畏,或者說畏懼她。然而。雪夜卻意外的用別的字叫出了這人的名。
“「解」。”精於打扮的久遠青伸出二指說道,環在雪夜身邊的數層屏障立刻就消退了。“不要老是打打殺殺,要好好照顧這個身體啊。”
“那你怎麼不出來救她呢?”雪夜冷冷地反問,“琉璃,你跟歐巴桑在旁邊看多久了?”
“剛到,沒來得及……”他無辜地說,獻媚似的笑了下。
“哼。”
厭倦地哼了聲,雪夜邁開大步欲離開。但在走到鞠月身邊時,他被那柄扇子擋住了。
“稍等一下。”
一刹那,雪夜迸發出的怒氣連林君都感受得到,他像是想將鞠月一巴掌甩開。可令人更為訝異的是,一向心直口快的雪夜竟然又用更短的時間把那份惱怒壓了下來,反而規規矩矩地站在了鞠月身旁,沒有跟她較勁。隻是那張臉怎麼看都寫滿了不樂意。
“林君,今天真是謝謝你了。”依舊沒在意雪夜,鞠月轉而不明意義地對林君說道,且微微欠身施禮。“謝謝你肯保護藥王寺,雖然她現在要與我為敵,但要是她真的出什麼事,我還是會很過意不去的。”
“嗬……”雪夜突兀地發出一聲嘲笑。鞠月隨之隻是頓了下,還是沒有理會他。
“也謝謝你能在那樣的情景下還可以保持中立,沒有傷害到風花雪夜。”鞠月兀自地繼續說道,“其實我本該早點到的,但因為正好在聽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所以才耽誤了一會兒。”
“……哦。”林君點點頭,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帶著緋色琉璃珠子的紅繩早就變回原形了。他這會兒隻想找個地方冷靜一下,可腳卻不聽使喚,搞得他隻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為了答謝你。林君,我讓雪夜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吧。”鞠月帶著些調笑的意味說道,總算瞥了雪夜一眼。
“讓我?”雪夜莫名其妙地問道,全身上下都是抗拒。
“沒錯。”鞠月視若無睹地笑著說。
“我哪知道什麼有趣的事?!”雪夜衝衝地吼了一句,轉開頭像懶得再看鞠月一眼。
“你當然有……”這次,鞠月像是無法再姑息雪夜的無禮了,她的笑容有些冷。接著,鞠月用毋庸置疑地語氣指示道,“雪夜,告訴他,你是誰。”
“他知道啊,我是……”話說了一半,雪夜突然就打住了。
果然,還是有這一天啊……隻是沒想到會是受鞠月的命令。雪夜狠命地咬著牙,明白了鞠月的用意。可是也無可奈何。雪夜不禁變得猶豫起來,回過身,小心地躲閃了片刻,但終歸還是沒能移動腳步走出鞠月的視線。有些氣惱地無聲嘟囔了幾句,雪夜心不甘情不願地迎住了林君不解的目光,像做了重大決定並準備好了似的,深呼一口氣。
“小林,我先聲明,這隻算是正式介紹,不代表我以前是在騙你。你知道我從不說謊的。好了,呃,那麼……”向林君做完一連串疑似辯白的前言,雪夜臉色僵硬但還是鄭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雪夜。風花雪夜的雪,風花雪夜的夜。目前隸屬保衛科,搭檔是風花,主要負責……臣先生在樂園活動中的人身安全。”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