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幕 擁抱(3 / 3)

對了,原來是這樣……現在她叫藥王寺。其實隻是在忘記了名字的時候,被人們泛稱為藥王而已。

“你知道嗎?以前有個人給了我兩個名字,要我選其中一個作為自己的新名字。”她突然間就調轉了話題,隨著自己的思緒任意地說著。“一個是藥王寺,一個就是藥師丸。如果我不喜歡其中一個,就必須被人一直叫另一個。”

“什麼?”

“過來,藥師丸。”

喘著呼哧呼哧的哈氣,有什麼從床底下鑽了出來。殘缺了一部分的耳朵掛了下直垂到地麵的床單,它歡快地朝她奔去,舌頭不停地舔著她遞來的手。

“這隻狗是唯一沒被我藥死的一隻。”藥王寺說道,撓著它脖頸邊茶色的鬃毛。“後來我又喂它吃了更多的藥,結果它居然百毒不侵了。很厲害的小家夥,嗯?是不是?”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娑羅室伐底沒有說話。等了會兒,藥王寺繼續說道,“但我不小心把它帶到了這個世界,因為我在死前沒有可以抓住的手。不過,其實那時還是可以讓它回去的。可是沒有任何過錯的它放棄了活著的機會,願意一直陪伴著我。從此,為避免類似事情發生,這個世界就將人類和其他祈求過往生的生物分開了。”

“哦……”娑羅室伐底盲目地應著。

“你知道為什麼嗎?”藥王寺問她。

“不……”她茫然地搖著頭,看著這隻總是在整個樓層到處轉悠的雜種狗。它的毛色不均勻,一隻腳好像有點跛,臉也不算好看,其中一隻耳朵還破了一塊兒。但它的眼睛,和其他動物一樣,都很透徹清澄。它黑色的眼珠這時正無邪地盯著她的眼睛——總覺得,看她做什麼?別盯過來,真是有點奇怪。娑羅室伐底下意識地轉開了目光。

“就是這樣。”見狀,藥王寺笑了。“人類在和它們對看的時候,總是人類先移開視線。那是因為它們可以看穿人類虛偽的一麵,讓人類的謊言站不住腳……隻是盡管如此,它們仍然會一而再的原諒人類。但它們的壽命通常都很短,總是會先於人類離開,這是它們唯一殘忍的時候。不過這孩子,卻一直在我身邊呢。好了,回去吧,藥師丸。”拍拍它,看著它鑽回床下,藥王寺問道——

“你想要被原諒嗎?”

動了下嘴唇,娑羅室伐底沒說下去。她轉動眼睛,四處掃視著。藥王寺看著她,隨意地拿著那個玻璃瓶,鬆散的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把它摔落在地上。

又坐立不安了數秒,娑羅室伐底猛然站起來撲向了藥王寺。她像豁出一切似的去搶奪那個瓶子,眼中隻映著它。但讓她意外與驚喜的是,這過程幾乎是藥王寺直接把瓶子交給她了一樣的順利。

“言葉這樣就……”話說到一半,娑羅室伐底停了下來。她看到瓶子的傀儡線還在發光發亮,那一端還連著言葉,像是深深地在她頭發裏紮了根,長出來然後延續到了瓶子裏。

“你以為我一直拿著這個瓶子,是因為我必須要拿著它才能控製言葉嗎?”藥王寺哧哧地笑起來,轉問,“鞠月沒少請你去她那高雅的茶會吧?”

“她、她……”娑羅室伐底絕望地拽出裏麵的線,但那些線隻是耷拉到了地上,還散發著微弱的光。她把瓶子摔得粉碎,那光還依然存在。她甚至想去扯開那線,但卻害怕傷害到言葉。“她說我不用擔心薩菲爾,說隻要我能把言葉帶出來,他就一定會得救的,會的,已經有人去救他了……”

“她是這麼說的?”藥王寺狐疑地說道,“你被騙了。她是個不想改變現狀的瘋女人,懂得明哲保身,比狐狸還要狡猾,根本不會好心到去救任何人。”

“可你們的做法……”娑羅室伐底顫聲說道,她跑過去,想將躺在床上的言葉扶起來,卻反被言葉忽然抬起的手重重推倒了。

“她還是我的傀儡,不會跟你走的。”藥王寺笑著說,她站起身——

“艾拉!”

娑羅室伐底驚慌失措地大叫起來,她的呼喚招來了一麵牢牢鑄在手背上的盾牌,上麵金棕色的……父親的族章諷刺地護在她身前。然後,巨大的白色翅膀像壁障一樣打開了。將多半個房間都充滿的同時也給予了她全方位的保護。娑羅室伐底瑟瑟發抖地躲在那麵盾之後,依偎在那聖潔的羽毛間。

“你隻是在拿那個孩子當借口吧。”看著那密實而柔軟的純白色羽翼,藥王寺說道,“你想讓自己活下去,你不願意就此死亡,但你需要個一個能讓自己心安理得的活下去的理由。”

“我、我這樣有錯嗎……”娑羅室伐底啜泣著。

“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錯嗎?”藥王寺叱問道,一邊從白袍裏拿出一個細長的小竹筒。“你把子獸召喚出來,就意味著要犧牲它。在眼前,做出這樣的選擇確實像是個丟車保帥的明智之舉。可你也應該知道,失去這種能力的同時,那個孩子就會消失了。”

“你有資格說我嗎?你想要做的不就是殺死我,殺死艾拉,想要讓那個孩子消失嗎!”

“再一次的獲得生命,即使是假的也想要更加珍惜。我可以理解……可你還沒發現嗎?”竹筒裏的藥落入手心,藥王寺像對著一個屢教不改的小孩子說道,“艾拉是你女兒的名字。你一直以為是你在最前方保護著她,但實際上,真正受到保護的人是你自己。你始終都在利用她守護著你卑微的心。直到現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