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她……”米娜顯得很痛心地說道。這副梅花圖是從底部開始向上畫的,而人總是會習慣性的將起筆落在眼跟前,所以一旦到了這個高度,就成順方向了。“我敢肯定是她。我不明白,我真不明白她在想些什麼?”
“沒必要去明白。”福爾圖娜說,他真想勸米娜不要去管特梅德了。“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不過……這花有點奇怪,我還沒見過哪些花會開的東一堆西一堆的,梅花似乎不是這樣吧?”
“每一簇是一個人,有花蕊的就是暫時還活著的,枝椏分兩邊就是我們這兩組了。”米娜在無形中有有些氣憤地說著。這是她的直覺,但也是在數過後才確信的。“她希望我們全都死掉,而她也根本沒想過自己的死活。連她自己都在這畫上。”
“是嗎?”你怎麼知道的?福爾圖娜忍住疑問,順勢說道,“她對花的理解有誤。花是美好的,也沒這麼汙穢。而且,梅花似乎是君子花吧?”
“我不知道。”米娜撲哧地笑出了一聲。
“不知道更好些。”福爾圖娜也笑了,盡管他知道他可能和米娜說的不是同一件事。“有沒有別的都無所謂了。君子花……她的做法可不太像是正人君子,所以永遠都畫不出好看的畫。你說對嗎?特梅德?”
“君子花?”
狐疑地重複著,鏡片反射的光從轉角映過來。格拉吉?特梅德小步地走出來,看著兩個原本應是同伴的人。
“特梅德,你現在很危險。先和我們一起回去吧。和那些幸存者們呆在一起,好嗎?”不知為什麼,米娜覺得言葉不會再對那些幸存者出手了。或許是,德雷克被抓到了,特梅德的催眠也對言葉她們不再管用了。不對,不知是否不再管用。總之,可當米娜試著伸出手,碰上的隻有冷漠。
“我用不著你同情。”特梅德帶著鄙夷說道,瞥了眼遮住梅樹的擋板。“你怎麼知道這畫有什麼用?”
“我……隻是想象吧。”米娜垂頭喪氣地說。她那老是跑得沒邊的妄想原來除了沉溺耽美還有這種用處,若不是危險,她真寧可什麼都不知道。“這麼說我猜對了?隻是影響心情的顏料對於一個充滿憎恨的人一點用處都沒有。”
“嗬……”似乎對米娜的說法感到可笑,特梅德大聲地發出嘲弄。
“特梅德,憎恨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米娜不由自主地說教起來,她想不出還能用什麼話語說服這個玩火的女孩。天呐?米娜這才想起,特梅德居然比她年長。“現在能在邊境不是很好嗎?至少離開了以前那種生活。我……我不該這麼說,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樣的經曆。但是,對父母的話,我想我或許和你有差不多的處境……”甚至更糟?也或許不能一概而論。“隻是你要知道,他們有時也有他們的難處,所以我們並不一定是絕對的受害者。”
“是啊,大人總是有大人的苦衷。”特梅德認同似的點點頭。
“大人?你還是小孩嗎?”福爾圖娜無不嘲弄地插話道,要不是米娜執意要救她,真想讓這個蠢女孩自生自滅。
“我是不會變成惡心的大人的。”特梅德咧開嘴笑道,“你說你和我處境相同?哪裏相同?像你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怎麼可能理解我的心情啊?”
“我養尊處優?”米娜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一直都在被愛著,不是嗎?”特梅德兀自地說著。“可我呢?爸爸除了弟弟誰都不愛。就連……就連那個白龍也被人愛著……”
“白龍……”咀嚼了下這個名字,米娜湧起一股怒火。“你是不是故意讓德雷克找藏人的麻煩?你不是很喜歡白龍嗎?為什麼還要傷害她珍視的人?!”
“喔,終於換上質問的嘴臉了。”特梅德樂嗬嗬地笑道,“他們會打起來的原因不是很明顯嗎?一山不容二虎。他們都自認是領導人,就讓他們分個高下好了。”
“藏人才沒有自認為!要是他放著我們不管,那才麻煩大了呢!”米娜氣呼呼地替藏人打抱不平。
“都一樣。”特梅德冷巴巴地說,“你們都是一丘之貉。真是的……你們哪裏值得愛了?你分明就是一個隻會歇斯底裏的蠢女人!就會搔首弄姿!白龍?哈哈,一個死氣沉沉的妖怪罷了。”
妖……妖怪?米娜泄氣地想著。說她蠢,她承認。搔首弄姿且不談。但說白龍是妖怪……也有那麼一點點吧。她居然否定不了……
“和她沒理講的。米娜。”福爾圖娜低聲說道。從在邊境時他就發現了,特梅德說出的一切話都始終是在自己的世界裏打轉,全是自以為是的想象,恐怕已經沒有人能將她拉出來了。而且聽得出來,她一直都認為自己有被愛的資格和本錢,但卻還是笨得發現不了有誰愛著她。以至於憎恨,或者說嫉妒所有被愛的人。同樣是嫉妒,可福爾圖娜卻沒有一種照鏡子的感覺。因為,這個女孩沒有自覺。
現在這種狀況,也許用誇張表現出來的愛可以讓特梅德改變初衷,也許用更殘酷的話也可以讓她回到現實,當然後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總之福爾圖娜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博愛,也沒有那種程度的善心。畢竟,想把自己逼死的人,就讓她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