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藏人出聲道,他還真沒想過這樣跟著原班人馬亂晃什麼時候是個頭。
“那車……”三島微微**,急忙奔了過去,雙手扒在一輛被壓到幾乎看不出原狀的汽車前。
“是……阿原前輩的車吧。”米娜輕輕地說,別過腦袋,索性走到停車場外的通道。福爾圖娜始終跟著她。
稍後,三島撕心扯肺的喊聲幾乎穿透了每個人的耳膜。這個與一般正直守法的公民無二致的平凡人早就認為,阿原之所以會加班,全是因為自己沒能拒絕無理的上司,他隻是陪著自己而已……三島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
身邊某一位和善的好人突然死去帶給生者的刺激,遠遠大於成千上萬毫不相幹的陌生人。那麼,誰來為廢墟下的人們默哀?
“喂!你要一個人悲傷到什麼時候啊?”震驚過後,阿獠氣喘籲籲地大吼道,“結果這裏也出不去嘛,真是太沒用了!接下來呢?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你說啊?說句話啊!”
“媽媽……我餓了……”小健太悄聲說道。
“是、是啊!”見狀,失去家人信賴的電視製作人梶原再次不平,企圖重新拾回可代言的一家之主一職。“我們因為信任你,把所有重要的行李都丟掉了哎?雖然並不是要責備你什麼,但你身為領導者,當然要負一些責任吧?”
“這可是我們自己決定的,現在追究他的責任,是不是太不合理了?”權藤反駁道,最初提議三島當領導人的正是他。
“媽媽,我餓……”
“那要誰來負責?到底是誰的錯?啊?”
“你連對自己負責的本事都沒有嗎?”特梅德再次插話,態度中缺失了邊境人所認知的怯懦與拘謹。
“可都是他說……”
“都給我閉嘴!”三島瘋狂地怒吼壓下了所有人的聲音,無數的慘狀終於將他逼迫到了極限。
“你!”三島走近阿獠,一把提起後者的領口,目光卻打在每個人的身上。“從現在起,除非想到任何幫助大家的方法,否則不準開口講話,聽到了嗎?”
“是、是……”阿獠緊張地回應,眼角滲出淚水。
接著三島又走向小健太。方才因肚餓而吵鬧的健太此時是閉口不語,不安地躲在母親身後。
“別、別過來,他隻是個孩子!”梶原綾奈惶恐地叫道。
但三島沒有理會她,而是將手伸進了口袋。隻是盡管再怎麼氣勢洶洶,他拿出的隻是半盒餅幹,那是他在加班時倉促中剩下來的。是阿原給他的。
“這個,是叔叔一個最重要的朋友最後留給叔叔的東西。” 三島將那盒子遞給了有著清澈眼瞳的健太。“叔叔的朋友是個非常溫柔非常堅強的人……你吃了這個之後,也要變得溫柔、堅強,做得到嗎?”
健太茫然地點點頭。
“嗯……”三島抹了把臉上的灰塵,堅強地對眾人說道,“總之,我們先離開這裏吧!這兒很危險。而地下的二、三層是美食街,說不定可以取得一些食物跟水來應急,我們就在那裏等待救援!別忘了,我們現在已經不是在深達地下六十公尺的位置了,也沒有水跟高壓電的威脅。還可以在比較安全,又遮風避雨的地下棲身。狀況有所改善!我們一定能夠活著出去!”
真是位了不起的領導者呢……和自己天差地別。盡管還在狐疑主題模式,但藏人還是饒有興趣地跟在隊伍最末。他突然對這個故事很感興趣,很想親眼見證這一切。說不定……這可以讓他回想起某些已經忘卻的,以及原本打算遺忘的。
黑漆漆的地下一層商鋪無一完整。
個別在以往還尚算擁有可利用價值的小型家電在災難過後的幸存者眼中徹底淪為廢物,孤零零**裸地躺在路中央。稍顯礙事,於是輕輕踢開。反而激起一串回聲,聽在耳中有些心驚膽顫。一行人很有默契地高抬雙腳,別別扭扭地前行,隻為避開它們。
“同樣是地下,剛才月台上不是很亮嗎?”阿明悄聲問道,像是怕吵醒什麼似的。
“那是因為地下鐵在遇到災害的時候會自動切換成緊急電源。”在地鐵站工作的權藤詳盡地回答。
“別擔心,艾克撒之城的地下街應該也可以切換成緊急電源才對。”三島說,這可是幹過十一年大樓管理員的經驗談。
走到靠近樓梯口一處,三島將手電的燈光移到一塊藍色擋板。
“隻要打開這個開關,照明類的設備應該就能重新啟動……”
瞬間,明亮的光芒灑在每個人身上。世界豁然明了。可與此同時……
密密麻麻擠在地上的一灘人也將他們驚呆了——這便是第二組人了。粗略掃下來,這群蹲在地上毫無生氣的人絕對不下二十名……
明顯超過了原定人數。
“這……怎、怎麼回事?”三島驚訝地問。
“你們是?”一個身穿毛領夾克的站務員站起身來,看起來就像個管事的。
“你們也是幸存者……從什麼地方來的?”
“我是艾克撒之城站的站長,敝姓結城。你們是……”
“看來,他們是檢票口層的站務人員和幸存者。”在三島自我介紹的間隙,權藤對身邊人說道,這裏倒有不少他的同事,於是他上前。“敝姓權藤,是早班列車的駕駛員,我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