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活不下去嗎?”破君拗口地問道。
“可以。”
真珠回答得很快、很清晰。隻是一點淚珠隨著他點頭的幅度墜在破君腳前的地麵上,緩慢地暈開。破君把腦袋轉到一邊,不再去看他。不知怎麼的,和真珠脆弱無關,他隻是有點……心煩吧。
其實,破君一直都知道之前他對真珠那種主仆式的遣詞是很傷人自尊的。但是,他更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狀況才好,也隻能交給幾乎不經大腦思考的反射神經應對了。身為負責人……究竟承擔的是什麼樣的責任?藏人也是這樣?萬歲爺也是這樣?是嗎……
“所以才會讓你進巴貝爾啊。”破君順手取下掛在領口的眼鏡,低著頭隨意把玩著,然後戴上。“不然就以我們的身份,窩藏你一個應該也蠻容易的,可終歸還是巴貝爾對你好些,也輕鬆些。”
“為巴貝爾效力?”真珠聲音不再顫抖了,但有些空洞。
“差不多吧,總比你不知道你要幹嘛強,巴貝爾要忙起來可是很忙的。”
“嗯。”
“反正以你得天獨厚的超能度,巴貝爾這輩子都會派專人照顧你。”
“比如你們?”
“對,我們也算是。而且這兒工資待遇挺不錯的,你也不用怕以後生活沒保障。”
“嗯。”
“沒事了?”破君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事。”真的沒再哭了,隻是自然得好像有些不正常。
“好了,那就好。”破君聳了下肩,豪邁地一揮手。“說吧,你想要什麼?”
“嗯……”
總算是有認真考慮的樣子了。真珠四處張望著,良久,終於給出了個幾天來唯一不同的回答:
“P、Play Station可以嗎?”
“遊戲機?”破君略帶驚異地重複。
“呃,可以嗎?好像有點貴……”
“沒關係沒關係,完全沒關係!錢你不用擔心,巴貝爾不太缺這個……”破君滿身銅臭地拍拍口袋,終於充了回紈絝子弟。因為,那裏麵裝有他和小林兩個錢包哩。“我居然沒想到給你買遊戲機……大失誤啊,不過我房裏都有,你可以隨時拿去玩,在我那玩也行。”
“是嗎,都有啊……”
“反正我也沒怎麼玩,幹脆以後就放你房裏吧。”
“可以嗎?”
“沒問題。除了遊戲機呢?”
“……不知道。”
“那就慢慢想唄。對了,我把奧格的那些菖蒲分你點吧?現在這天氣蚊子可是很厲害的。”
“那是奧格醫師送你的。”
“沒關係,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我的。”破君咧嘴笑道,將食指和拇指對在一起。
隻不過,看似陽光燦爛心中卻叫苦不迭。本來,破君原本是打算等真珠的情緒好點了,從旁問問他那些深處的記憶究竟是怎麼回事。但眼下這樣……他連那些本不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傷人是一定了的。就算真珠立刻轉身離開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所以……這還能怎麼問啊?隻能算了吧,等有機會再說。反正既然選擇的是留下,那麼真珠一時半會兒也跑不了。
接著……
和瞬間移動能力者出來購物果然好處不止一點點。雖然真珠在解禁後也沒買太多東西,但偶爾提出的靠椅或櫃子還是挺讓人傷腦筋的。看著那些給曬的黑瘦的搬運工同誌,破君毅然決定,由他自己來運送這些東西。錢嘛,就刷林少尉的信用卡好了。無所謂啦,就算他再省吃儉用,月底的賬單也不會因此消失,能給巴貝爾報銷的部分也不見得會縮減,積攢下的私房錢更帶不回邊境,帶得回去也沒用。
隻是大堆的行李總是不好行動的,又不能把真珠一個扔街上,不然以破君那點方向感,瞬移回來絕對會找不見人了。位置肯定不一樣。而且,破君也想好好炫耀一下,畢竟這可是真珠首次主動購物吖!
但當不愛拿鑰匙的破君領著真珠、拖著沉重的實木櫃子滿頭大汗地跳轉空間,以非法的方式回到家後,才發現,他和喵被拋棄了……家裏居然沒剩一丁半口了。一時反應不過來,破君不知所措地在所有房間裏瞎轉悠。最後還是真珠在客廳那總是堆滿廢品的桌子上,找到了一張不太顯眼的便簽紙。
上書:我和白龍去總部了,在辦公室等你和真珠。——兄。
“去那做什麼……”真珠皺著眉頭問道,好像有點排斥巴貝爾。
“可能是要出任務吧。”破君沒把握地說,既然也叫了真珠,那不是和真珠有關就是要全體出任務。不過至少能肯定,這回不是搞突擊的緊急任務,否則小林會直接用限幅器跟他們聯係的。
總之,還是先去了再說。
轉至巴貝爾,本部已斷然換了個麵貌。整個大樓都忙忙碌碌的,無一人能閑下來向茫然不清的破君和真珠說明情況。負責前台接待的雙麵嬌娃也是一臉嚴肅,仔細地審查著過往的每一個人,在看到兩位較為熟識的記錄官後,也僅僅隻是點了下頭而已。見狀,破君倒也不好說什麼,帶著真珠直接趕往昏暗的檔案科。
“哎呀,終於來了。”
明明是林主任熟悉的辦公室,迎接他們卻是一張布滿橫肉的老臉,堪比大猩猩的巨大身軀登時就遮住了大半個視線。
“局、局長……”破君似笑非笑,急忙與跟他有過危險約定的桐壺拉開距離。再看房裏,除了火神外,熟人幾乎全到齊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