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幕 舞姬(3 / 3)

隻是,自己沒辦法承認罷了。

一旦將這早有意識卻刻意回避的事實搬到正麵,林君就有種幾近崩潰的感覺。果真一如他最初所想的那般,他當真接受不了那家夥的死亡。而更為不可思議的是,這樣的自己,居然還被托付了要將執著於生命的他殺死的任務……

做不到。根本就做不到。

將一切建立在假如之上,林君甚至懷疑,要真有的那個願望,他很有可能還會幹脆就此許願讓死人活過來呢……呸!開什麼玩笑?荒唐!死都死了,他們都已經死了一次了!再說了,萬一複活的還是個畫像級別的複製人就更沒意義了。林君自認可吃不消這樣的情況了,單是一副畫像都差點毀了他……他的精神沒有誰人想象中那樣堅韌。他軟弱,他怯懦,他什麼都不是。相較之下,無論是那個人還是米娜,都敢作敢為到讓他自愧不如……可也就是若非如此,否則,最先瘋掉的人一定是他。錯了,他太高看自己了。已經瘋了才對。

其實,早在得知真相時的那刹那,林君就覺得自己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滿心的愧疚幾乎將他連這副外在的軀殼都淹沒焚毀了……

——他本該活著的,他本該還在現世的,是自己連累了他,將無辜的他拖帶到了這個危險的世界。而如今,自己厚顏無恥地獲得了幾近永恒的時間,他卻遭遇了不公平的待遇,還要再一次麵對死亡……更為讓林君難以接受的是,他對這樣的自己卻全無責怪的意思……若是能被憎恨,也要比這好上千百萬倍。

或許應該刨根究底的許願,和那家夥一起回到還在現世的時候?這一次,這一次他保證不會在那時立刻去看那條無聊的短信了,也絕對會好好地看著紅綠燈過馬路……如果沒有被他牽連到這裏來,那家夥就不會被困在那片翡翠色的森林裏,也就不會發瘋了……不,那家夥根本就沒瘋吧,他根本不曾後悔過。包括自己,林君可悲地發現,盡管懷有深深的罪惡感,可他居然也沒有後悔過參與這場將人生搞得宛如鬧劇的遊戲。

而活了這麼久,現在還在持續的生命,以前是為了他,現在該為誰?為自己嗎?他已經尋找不到自己想要做的事了……也許追溯起來,在這種現實下……林君真害怕自己終有一日會變得悲觀到了極限。即便那可能是最應該做的——

結束掉這一切。塵歸塵,土歸土,自己歸自己。結束掉這不正常的輪回與永生。結束這一切。破壞一切,再被一切摧毀。全部都……

“……小林?喂?我說喂!喂——!”

猛然驚醒,伴隨著不安的心悸,被狂怒的雪夜吼回神的同時林君也被自己嚇了一大跳。他發現他越來越不像原來的自己了,瘋得有夠厲害。像是被什麼帶著消極成分的東西給傳染了似的,病情越發嚴重了。他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什麼事?”林君如常態般問。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雪夜叱問道,手下順之咯啦一聲。原來他把刀都拍桌上了,天曉得林君要是再晚應點他會不會動手。

“沒有。”林君幹脆地說,但還是有些感謝雪夜。“抱歉,我沒注意……你再說一遍?”

“唉……”雪夜先長歎一聲,大人不計小人過地說道,“我剛說,要是在邊境的女生都能成為Hime,那我的白龍也會變成舞姬吧?變成舞姬就是說有最重要的人嘍?會是誰呢……最重要的人在裏麵被稱為‘鑰匙’呢!原文寫做關鍵的鍵,我覺得蠻恰當的哩……”

“總是‘我的我的’,你以為你在洗腦啊?”伊莎貝拉半是嘲弄地插話說。

“如果能洗腦就好了。”雪夜盯著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白龍問道,“我的存在感應該比較強了吧?”

“你這個說法有點……”莫非雪夜一向的聒噪是為了貫徹存在感?看著不帶反應的白龍,林君反問他,“你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人嗎?”

“當然……差不多知道吧。”話雖有點漏,但雪夜的自信卻顯得滿滿當當的。

“你真的知道嗎?”伊莎貝拉在一邊調笑道,“最重要的並不一定是心上人,也有可能是父母,兄弟,朋友,甚至小貓小狗。”

“小貓小狗?”雪夜木然地說,他總覺得最重要的最字好像一下掉了好幾個級別。

“說起來……”林君說著,點著指頭數了數人頭。十二個舞姬,其中邊境的女性隻有……白龍算一個,樂園出身的伊莎貝拉勉強算一個,接著?“我們這邊就兩個?其他十個都是樂園的?這個比例對我們也太不利了吧?”

“又不是團隊作戰,怕什麼。”伊莎貝拉隨意地說,再一次表明盡管算是同伴,她仍會毫不留情的以邊境人的身份與同樣身為邊境人的舞姬戰鬥。

“也是。”林君聳聳肩,不再言語。自己人對自己人更不好收場,要真是需要他們輔助,他寧可每回都麵對的是素不相識的NPPC?

“說不定會讓你們全變成女人。”白龍突然沒邊沒眼地冒出一句。

……不、不會吧?

邊境篇 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