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大相信這個籃球運動員的話。
因為我們都十分清楚,有一個基本的做人做鬼法則就時常橫在我們的頭上,那就是:假如有一個人真的死了的話,他一定會忘記自己生前的所有事情。
這就像一個人出生後,記不起前世的事情,忘記了前世自己扮演何種角色一樣,這是一個陰陽兩界裏頭盡人皆知的潛規則。
所以我問他道:“既然你我都死了,但我們為什麼還能夠,清楚地記得起生前的那些事情,這似乎不符合常理啊?”
那個戴著鬥笠的籃球運動員嘿嘿一笑,說道:“你先別急,我們先吃點東西再聊這個問題。”
經他這麼一講,我也感覺也有點餓了,因為我都差不多三天都沒有吃東西了。但我環顧四周,沒有看見他那裏有什麼可以能夠吃的東西。
那個鬥笠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蹲下去,開始像模像樣地操辦起晚飯來了。
他先從湖邊的樹林裏弄了些幹柴火過來,然後將這些枯樹枝架了起來。
我沒有帶火柴或者打火機,我相信如果他果真是鬼的話,那他一定也沒有引火的東西的。
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才能點燃麵前的這些木頭棒子。
等一堆幹柴架好之後,他突然俯下身體,因為我看不見他,但隻看見那個鬥笠明顯地下沉了。
他似乎嘬著嘴,撅著屁股,開始使勁地往那一堆幹柴上吹氣。
我有點可笑至極,差點笑出聲來,因為我認為這個大家夥不是死了,噢,絕對是瘋了。他是不是有點太幼稚了,即使最原始的山什麼洞人,也就是七十萬年前的那幫北京人,也不會像他這麼笨,他們至少懂得如何鑽木取火。
但沒有一會,我就笑不出來了。
我看見他的嘴裏開始向外麵不斷地冒煙,然後冒得越來越大,有點濃煙滾滾的意思。
他的肚子裏到底存著多少煙?我吃驚不跌。
最後,噗嘩一聲,一團強烈的火焰就從這個大家夥的嘴裏和兩個鼻孔裏噴了出來。
因為這些煙火是從鬥笠下麵冒出來的,所以我斷定那肯定就是他的臉麵和鼻孔,也就是七竅裏,好像全在冒煙。
如果我們能夠看見這位籃球先生的嘴臉的話,他的兩個眼眶,兩個太陽穴,也肯定在向外冒著煙火。
雜技演員經常做這種表演,事先在嘴裏含上一口汽油,然後對著火把噴了出去,一團火焰就會立刻騰飛起來。
他吐出了肚子裏藏著的火苗,那一堆幹柴立刻就被點燃了。
火苗開始向四周伸出了舌頭,舔舐著幹柴,溫暖也開始在這個寒冷的高山湖泊的一個角落裏蕩漾了起來。
那個鬥笠又拿過來幾根木棒子,在火堆上支起了兩個三角架子,中間搭了一根燒焦了的木棍,似乎要烤點什麼東西吃,可我看一點都看不出他能烤些什麼東西給我倆吃。
單從那根黑漆漆的木棍來看,這個家夥一定燒烤過不少野味。
“吃沒吃過烤水鬼肉?蠻好吃的!就像是炸帶魚的味道。”
他一邊從魚簍子裏撈出一個之前釣上來的水鬼,抖動了幾下,一抬手,就將這條恰似泥鰍一般的怪物架在了那兩個三角架子之間的木棍上。
我本來還是有點食欲的,但一看他的這種燒烤模式,心想:算了,還是不吃的好!
那個水鬼其實並沒有死,隻是在裝死,當被真的架在了火上烤時,它才發現情況不對,怪叫連天,從三角架子上一蹦而下,幾個咕嚕就跑到了水邊上,打算跳水逃跑。
鬥笠下手真狠,他拿起一杆魚叉,確切的講是一根削尖了頭,又帶著個彎鉤的木棍,向那個吱哇亂叫的水鬼投聊過去。
水鬼的一半身子已經下了水,但被魚叉擊中,然後又被乖乖的地拖回來。
湖裏的水鬼一見,立刻汗毛倒立,一個個也不敢出來搶自己的夥伴,隻是嚇得心驚肉跳,將身子都鑽進了湖麵以下,隻露出一個頭在外麵。
我感覺有點可憐起來那些水鬼了,剛想說咱們就別吃了,饒了它吧。
就聽見那個水鬼又發出一聲更加尖銳的慘叫,我再一看,那個鬥笠,也就是那個運動員,已經將那個水鬼狠狠插在了那個木棍子上,又架在了火上烤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