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序(1 / 1)

癸巳年,丙辰月,己酉日。

歲煞東,宜嫁娶,忌會友。

己不破卷,二比並亡。酉不會客,醉做癲狂。

一個醉如爛泥的少年,衣衫襤褸,搖搖晃晃地抬起頭,醉眼迷離。

眼所能及之處,那是一座城。城牆巍峨,高聳入雲,青石堆砌,曆經滄桑。

今天,古樸的城池之上掛滿了大紅緞帶,巍峨的城門之上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給這座飽經風雨的古城,穿上一身紅妝。

清風徐來,飄散淡淡酒香;鍾鼓饌玉,激起層層胭脂。

“陽城。”少年醉醺醺的宛如說著醉話,他駐足仰頭看著城門之上兩個鎏金大字,宛如兩道劍痕,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劍氣橫溢。少年迷蒙的雙眼在金光之下無動於衷,任由金光刺痛他的雙眼,片刻之後,他繼續搖搖晃晃地向城門走去,他步履蹣跚,好似下一刻就要倒下,一醉不醒。

城內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家家戶戶都掛起大紅燈籠。城門與城主府的主城大道之上,大紅綢緞將兩邊的屋簷勾角串聯在一起,好似天空之中架起了一片紅雲。婦女們交頭接耳,男子們舞龍舞獅,老人們喜笑顏開,小孩們吵吵鬧鬧,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喜慶的笑容,穿著過年過節才穿的貴重衣裳。

今天,是陽城城主的大喜之日。

“你看那個人。”

“他好奇怪啊。”

爛醉如泥的少年進入陽城之中,顯得分外紮眼,一路上被人指指點點,有幾個調皮的小孩還故意將他撞到,然後看著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哈哈大笑著跑開了。

“你說他會不會也是?”

那個天資卓越的一代天驕,終於還是要結婚了。引得一些之前還心存幻想的女子,整日以淚洗麵,聽說這之中還有一些男子。

“哈哈哈哈。”

少年又一次被調皮的小孩撞倒在地上,這一次,他摔了一個狗啃泥,更是將一旁好笑的小孩逗得前俯後仰,有幾個小孩更是在一邊學著逗狗的聲音逗著地上的少年,還有幾個學著狗叫聲。

少年渾然不覺一般,再次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也不管他身上破爛不堪的衣服,滿嘴滿手的灰泥,隻是往前走,一搖一晃,像一個木偶。

嗩呐歡唱,鑼鼓喧天,主城大道上人們舞動長龍,前麵舞著龍頭的大漢一把將爛醉的少年撞倒在地,長龍就這樣,踏著少年的身體,繼續載歌載舞。

少年這一次沒有再爬起來,他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任由有人在他身邊走過,任由有人在他不遠處指指點點,任由那幾個調皮的小孩在他身邊學著狗叫。他努力將他眯成一條縫的眼睛睜到最大,讓陽光刺痛他的眼睛。

涼風裏陽光刺眼,帶著刺耳的嗩呐,帶著嘈雜的鑼鼓,帶著不堪的人聲。

少年突然露出一個笑容。

但願長醉不複醒。

他又緩緩的閉上眼睛,喧囂的街道從他眼前消失,又鑽進他的耳朵,在他的腦中爆發出更加喧囂的世界,有如千絲萬縷,讓他揮之不去。

人世三杯酒,流年一場夢。既然醉不解愁,何不大夢一場?

一個老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與喧鬧嘈雜的聲音不同,他仿佛撥開了浮塵俗世,直點到少年的心中。

少年的身邊並沒有一個老者,隻有幾個調皮的小孩在又唱又跳,還有指指點點路過的路人。

微風徐來,雲卷雲舒。

爛醉如泥的少年臉上露出一絲安詳,仿佛沉沉睡去。

調皮的小孩玩了一會,可能是覺得玩夠了,也可能是城主府開始分糖了,一哄而散朝著城主府跑去。

沒有人注意到少年身上的變化。如果有人看到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

上古有彭祖大夢春秋,一夢千古;又有莊周夢蝶,蝶夢莊周。

而少年一夢,即使是殘忍的時間車輪,也不禁為這一夢震顫。

陽城突然刮起了大風,綢緞飛舞,燈花搖曳。

大風起兮雲飛揚。

風雲變幻,有如世事無常。

一個少年行走在主城大道之上,神情安詳,嘴角掛著一抹微笑,雙目緊閉,仿佛還在酣睡。綢緞飛舞,纏繞在他身上,化作他的衣衫;微風輕撫,為他洗淨臉上的汙泥,束起雜亂的發絲。

他的身後,一把青色寶劍,一個黃皮葫蘆。

青色寶劍發出錚錚之聲,有如龍吟虎嘯,隨著少年每踏一步,它的聲音就響一分,直到有如雷霆萬鈞,有如山呼海嘯;劍須之上的黃皮葫蘆,也隨著少年的步伐,一步一變色,五彩神光絢爛,燦若星辰,目不能視。

那一日,狂風裏綢緞飛舞,陰雲下燈花搖曳。少年腳踏雷霆萬鈞,背負五彩神光自東方而來。

“你,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