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住在老的鄉鎮府裏。”
褚名劍看一眼陳芒,又轉頭看電視。一會兒,大波浪婦女給他泡了茶來,他端起喝了一口,對陳勤元說:“老陳,現在在做些什麼生意?”
陳勤元歎口氣:“哪裏還做什麼生意?就在家種田。”
“種田好啊,鍛煉身體。這人啊,歲數大了就覺得什麼都是空的,還是身體最重要!”
陳勤元笑著:“是,是,這一把老骨頭倒還可以。嗯,褚局長,您還在港航局吧?”
“是啊,都這把歲數了,還能去哪兒,就呆在那裏等退休了。”褚名劍笑著說,陳芒覺得那笑聲裏似乎多了些蕭條,第一次見麵時,褚名劍給他的感覺就好像是一把出鞘的劍,亮閃閃,鋒利到看一眼似乎就要滲出血來,而這一次,這把劍似乎歸了鞘,隻剩了沉甸甸的感覺。
“嗬嗬,褚局長您說笑了。”陳勤元小心翼翼地笑著。
褚名劍不接茬,轉頭問大波浪婦女:“藍兒回來了嗎?”
“嗯,剛回。”
“她,還好嗎?”
“就那樣。”大波浪婦女說著轉頭看看陳芒,說道,“小陳,你有對象沒啊?”
陳芒說道:“哦,我有個女朋友,在清湖縣宣傳部。”
“清湖縣宣傳部?”褚名劍看看陳芒,“也是今年考的公務員?”
“哦,不是,我們是大學同學,她大學畢業直接考了公務員,進了宣傳部。”
“清湖縣宣傳部幾個部長我都熟,你女朋友叫什麼?”褚名劍問道。
陳勤元看看陳芒,有點不滿。今天是為了陳芒工作上的事來這裏的,他提什麼女朋友,再說了,女朋友畢竟不是老婆,八字沒一撇的事。
“她叫申琳。申請的申,王字旁一個雙木林。”
褚名劍看著陳芒,許久,點了點頭,說道:“倒是個好名字。”陳芒笑笑。聽別人誇申琳,他總是有一種暖暖的開心和滿足。
他和申琳大一的時候開始交往,算起來,也有足足七年了。都說,七年之癢,在他們之間卻並不存在,對他來說,她總是好的,雖然她時而任性,時而野蠻,時而不近情理,時而咄咄逼人。
陳勤元忍不住了,說道:“褚局長,我們今天來,是想,嗯……哎,真是難為情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褚名劍笑了:“老陳,我們認識都幾十年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還是陳芒的事,我還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當時,你說讓他進港航,他非得考研,現在好了,讀了研究生回來,也隻是個鄉鎮小公務員,還不如當初直接進港航,有你在,他現在應該混的不錯。真是……我說出來都覺得難為情,他一個複旦大學研究生畢業的,竟然分在計生辦,你說,計生辦,那是什麼地方?是抓大肚子的,那是娘們做的事情,他一個小夥子去做這個,還不是丟臉?”陳勤元看著褚名劍,生怕漏掉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但映著電視裏的五彩光,陳勤元還真辨不清褚名劍此刻臉上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過了一會兒,褚名劍說道:“老陳啊,這就是你的偏見了。計生工作雖然這些年沒有八九十年代的時候抓得那樣緊了,但還是很重要的,抓不好,可是要一票否決的。所以,也不能說呆在計生辦就是丟臉。再說了,鄉鎮工作就是這樣,哪裏缺人放哪裏。這和小陳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