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北鬥星的鬥柄指向北方的時候,我的母親,都會去南邊的一座小城避寒。”
“父親什麼也沒有說。”
“直到我長大以後,才知道那座城市裏有母親最深的回憶。”
“謝星闌,那是一個禁忌的名字。” 蕭思闌合上自己的日記本,歎了一口氣。他透過玻璃看著病床上的植物人——多年前因為執行國家機密任務而受傷,至今昏迷不醒的謝星闌。
他身邊的計算機專家林笑雪默默陪著他,眉宇間憂心忡忡。
“這就是你母親以前的朋友嗎?”林笑雪終於忍受不住壓抑的沉默,率先開口。
蕭思闌胸前的十指貼在一起,低著頭,不發一言。
他的眼睛紅了。這個病床上的男人,是自己母親的最愛,卻不是自己的父親。他看著他,咬緊了後牙。他希望他從未出現過,然而他知道,若是不把他喚醒,再送回過去,那麼蕭思闌這個人就根本不會出生。
現在是公元2050年,各項科學技術愈發發達,不僅各家各戶都有了機器人管家,人類甚至有了穿越時空的能力。
隻是曆史是不容篡改的。所以聯合國成立了時空管理局。
凡是意圖篡改曆史的穿越者,都會被時空局派人銷毀。
蕭思闌放下了雙手,一手優雅地扶著欄杆,而另一邊掩蓋在西裝袖子下的五指,卻緊緊攥在了一起。
“我真為我父親不值。”三十三歲的蕭思闌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句話。
他無法恨自己的母親,隻好把一腔怒火發泄在病床上的這個男人身上。於是他大踏步走進了病房。
六十多歲的林笑雪專家急忙跟上,因為年紀大了,所以步子有點不穩,差點摔倒。
蕭思闌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停下來,紳士地扶了一把林笑雪。林笑雪也對蕭思闌報以慈祥的一笑。
蕭思闌不好意思地笑笑,眼角瞥見了窗外有一隻飛鳥飛過一派白皚皚的雪景。
那隻自然的飛鳥在一片人工製造的飛行器之間自由穿行,姿態煞是優美。
蕭思闌走到窗邊,呆呆地看著那隻飛鳥劃過天空,燕過無痕。之所以用“燕”,是因為蕭思闌估計那隻鳥是燕子。城市裏長大的他,對自然界的各種鳥兒,分得並不是很清。
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欞,打在蕭思闌的臉上。可是蕭思闌卻一點兒也沒感到溫暖。
一旁的林雪兒看著這位年輕有為的商界領袖,看見他的臉因為陽光和格子窗簾的原因,光影流轉,陰晴不定,內心惶恐。
她很害怕蕭思闌一怒之下,會拔了謝星闌的呼吸器。
不管怎麼說,四十年前,她和謝星闌也曾經接觸過。她會用盡一生研究用計算機表達人類思維感情,也是因為謝星闌這個人。但這件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少女時代對謝星闌的那份懵懂愛意,她一直埋藏在心裏。
她看見蕭思闌雙手握拳又鬆開,最後轉頭,帶著紳士的微笑說:“林老師,你的計劃萬無一失嗎?”
林笑雪點了點。一提到她的專業相關,她就來勁了,興致衝衝地對蕭思闌介紹起了“轉靈計劃”。
所謂“轉靈計劃”,就是將人類大腦的思維和記憶,複製到機器人的大腦裏。這項計劃所需的技術已經成熟,但是倫理上卻不為世人所接受。
就像上個世紀的克隆一樣,轉靈也是不被允許應用在人類身上的。
幾天後,“轉靈計劃”準備完畢,謝星闌的大腦被包裹在冰冷的機器內,而躺在謝星闌旁邊的,是一個麵貌英俊的機器人。
林笑雪看著那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謝星闌的機器人,心靈深處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為謝星闌,也為自己。
“可以開始了嗎?”
“可以。”
一支骨關節突出,滿是皺紋的女性的食指,按下了控製台上的按鈕。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