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文摘:“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1945年重慶談判,毛澤東一曲《沁園春.雪》震撼霧都,激蕩神州。蔣介石為之焦怒驚恐。戴笠不以為然,一首詞,何必大驚小怪。蔣介石大罵,娘希匹,你懂什麼?怎能小看這區區一詞,人們會以此得出毛澤東文武雙全,共產黨裏皆能人的結論。反“圍剿”, “四渡赤水”八年抗戰,舉世皆歎毛澤東“用兵如神”。如今,他臨危不懼,文彩飛揚,才華橫溢,出此千古絕唱,豈不顯得蔣某人武不如斯,文亦不如,是無德無才、昏庸之輩嗎?
請答記者問:此詞激蕩神州,還給予人們什麼啟示?
幾周後,趙振東收到龔安華一封信。信中講:“感謝報社沒忘記我,月前剛到山東就與我聯係,遺憾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未曾見麵。流浪的人兒心想家,別說夷水,湖北人見了都是老鄉。汪大姐留信讓關照小高,我一定盡力盡心。”接著,建議報社盡快由拉廣告走向廣告策劃。英國鐵娘子有句名言,不管過去還是未來,工業設計的重要性,要超過我們的政府工作。美國哈佛大學教授羅伯特.海斯指出,十五年前企業是在價格上相互競爭,今天是在質量上相互競爭,而明天則是在設計上相互競爭......設計就是策劃。這是新聞媒體長入並推動經濟的轉型性飛躍。不僅報紙,廣播電視文學藝術都應有類似的飛躍。這是青島、大連等同行的“悟道禪經”。市場不能救文化,但文化必須“愛”市場......
開放的沿海開放的觀念,有彩的小夥子可惜德性差點。趙振東把信轉給孫雲舟說:“這上麵有很好的見解,你和汪嵐幾個都看一看,學著點。”上帝若作美,應該將小龔送到德育研究院讀幾年。
隔了片刻,汪嵐與孫雲舟一同進來,又給他一封信。“你讓我們學什麼?”原來,這是高丹寫給汪嵐的。青島別後,小高去找龔安華,總算老鄉加情份,龔安華留她在自己新開的公司。與此同時,那個銀行行長出事,龔安華蹬了蕾蕾,也蹬掉了公司的流動資金。姓龔的猶困獸鬥,竟要高丹為了“事業”,對“金睡公屋”(金融稅收工商物價)和客戶們搞女色公關,甚至乞誘她重找那個日本老板。
趙振東被問住了。錢迷心竅,道德淪喪,孺子不可救也。“這能說是競爭所迫嗎?連楊芳看信後也汗毛直豎。”汪嵐收起信,趙振東靠在椅子上閉眼:“毒草可以化作肥料,溥儀也被改造成新人。不管怎麼樣,上麵所說的策劃理應重視。這樣,你們與張總和老丁聯係一下,如果可能的話,明天我們上屈宋園。”
山東歸來看望張浩以後,趙振東便加快“策劃”他的四個棋子。
他叫楊芳帶著支票到省城,找她的同學、同學的同學及同學的老爸,竭盡全力給張浩跑出書。張浩怕不妥當,他反問,什麼妥不妥,如今當官的爭相著書立說,有幾個是自己寫自己掏錢?日鬼的,我這叫做尊重知識,人家關懷自己我關懷同誌有啥錯!
聽說宋書記和鄭市長將有變動,他立即與張浩和廖新全通氣,把孫雲舟呈報為副社長,汪嵐呈報為副總編。孫雲舟曾經被市委辦公室厚愛,政協委員筆有名氣,泄藥後來沒再找他麻煩。汪嵐有鄭指揮長的防汛第一夜報道,又是宋書記封的侄姑娘;二人應該也可能被壓擔子。向沈部長彙報時,他對馬子建隻打了一路迷蹤拳。楚莊王絕纓免查戲姬人,曹孟德燒掉通袁書。誰寫匿名信,誰為捉刀人,他不屑追究。惡人自有冤家磨,劉文武和吳雲會報暗箭之仇,紀委也不是喝稀飯的。與此同時,報社由周四改為日報,編輯部分為要聞、社會經濟、副刊三個部,任命孫雲舟兼要聞部主任,趙京為社會經濟部副主任,肖雪由編輯部副主任調為副刊部副主任。這樣,牛子建駱子建來了也不怕,配好火鍋底料,加什麼菜也變不了大味。
立起招賢榜,扯起募勇旗。向組織人事部門申報,選聘大學新聞係高材生,購配電腦待機上網,為報社輸入新鮮血液。
按照他和張浩的思路,從基建上擠出款撥給丁光,以汪嵐和孫雲舟為主,有時候趙京和楊芳也幫忙,在屈宋園擺弄“文峰藝巒”大沙盤。這既是弘揚楚文化和人文資源開發大會的重要內容,又為集時空靈感和集體智慧,把理性思考化為鮮活的形象。
丁爾光希夫對這幾招非常讚賞,錢到位後如同酒鬼見酒,連稱老趙氣提丹田氣更足。他抗過爭搗過蛋擺過譜,現在報社與屈宋園聯手,立時精神抖擻,把園林隊工藝隊雕塑隊的高徒都調來了。
屈宋園靜悄悄,冬天的陽光也是冷的。
“籌備大會有明目了嗎?”趙振東沒有坐定立即問。
“找鄭市長謝書記好幾回,他們都很支持,隻是錢砍了一半。”丁光讓工藝小姐給大家上茶。
“這茶不錯。九州公園重建,你將再鼓腰包,先預支或你墊點錢開會嘛。”趙振東欣賞杯中茶。
“他們不會預支,我也不會墊支。再說這點錢做胡椒都不辣,我們這個會可算得上全國性國際性。” “算了,別扯淡。”趙振東不滿地放下杯子,“我們今天唱‘玉堂春’的‘三堂會審’,你們誰當主角。”
“小孫唱功遜於做功,還是汪嵐演蘇三吧。”丁光把大家引到隔壁陳列室的大沙盤前。
“今日的文峰藝巒,氣勢和文采均非昔日的‘文當山’所比。”汪嵐掏出一張紙,“其主題是......”
“是不是先看,再聽報告。”廖新全提議,“太白了,韻味不足;看不懂,則說明沒能達到雅俗共賞。”
“這個設計是按三山五嶽加黃山,即蓬萊、方丈、瀛洲三山和東嶽泰山,西嶽華山......”丁光指點沙盤。
“老張還沒來,我們邊看邊等,先讓大家觀賞揣摩。”趙振東又打斷。
“這是模型,連微縮景觀也算不上,不解釋隻怕你們如看天書。”丁光笑指,“比如這‘梅地亞’,是按泰山設計的......”
哦。泰廟設計為新聞陳列館,陳列著中華民族最早最有影響的新聞媒體,如《邸報》、《民報》、《申報》、《湘江評論》、《紅星報》、《向導》、《新華日報》和延安的新華廣播電台。同時,收集了世界上最大和最小以及蛋糕、樹葉、光碟等奇特的報刊。
盤山公路,疾馳著一溜新聞采訪車。其中,“焦點訪談”比較突出。後麵是幾輛摩托,有一輛車上的小旗似乎寫著《夷水報》,另一輛人車不成比例,那人手拿報紙,有點像《泰山日報》的魯總編。此山自下而上到處是消息鬆、通訊柏、廣告奇石、圖片摩崖。流水之處,似乎清泉與電台的女播音同蕩漾,瀑布與電視台男主持共激昂。每遇拐彎和陡壁,均立有大型彩色電視屏,讓世人仰視無冕之王播發的海內外新聞及股市、奧運盛況。
在十八盤的兩旁,分立有好八連,大寨、大慶、張家港以及劉胡蘭、雷鋒、焦裕祿、孔繁森等形象,或雕塑或版畫,新聞媒體廣而宣之的典型,激勵登山人奮力登攀。
到天街了,碧霞祠裏陳展著《永不消逝的電波》的李俠,渣滓洞《挺進報》的江姐,唱“啦啦啦”的報童;自然,還有鄒韜奮、範長江、穆青等新聞前鋒的身影......
“玉皇頂呢,玉皇頂設計的是什麼?”廖新全有點看不真。
“玉皇頂為華夏‘梅地亞’總部。”汪嵐答,“新華社、《人民日報》、中央電視台和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正在運行多媒體采編發的新機製。”
“有氣魄吧,立馬定東海,登高望太平。”娃娃臉趙京比過去更成熟了。他最近因稿被一個企業告到法院,卻沒象包裝楚酒時那般慌亂。
“趙主任,你扯到黃山去了。”楊芳譏笑。
“神州文學藝術峰正是按黃山設計的。”孫雲舟接口,“其布局為東海文學,西海美術,北海音樂,天海雕塑,前海戲劇,後海舞蹈。我們在飛來石上刻‘飛天’,半山寺建‘寒山寺’,玉屏樓解‘紅樓夢’,排雲亭演‘風波亭’......”
“這裏是不是‘夢溪筆談’夢生花,白雲天湖修東湖?” 廖新全問。
“對,還有猴子觀海遊八仙,天都峰築民俗村。”汪嵐隨即介紹理論陣地、教育聖殿、道佛法大觀,以及黃河文化、楚文化、吳越文化、藏、維、回、蒙、滿等少數民族文化村......
趙振東沒有聽真,他看著文藝峰入口處心潮起伏。這裏立著兩壁摩崖。一麵刻著屈原的《離騷》,一麵刻著毛澤東手書宋玉《大言賦》句:“方地為車,圓天為蓋,長劍耿介,倚天之外。”屈原憂國憂民投江至死而不悔,宋玉在千古悲秋中還“貧士失職而誌不平。”自己呢,卻準備撤退了。
此時,張浩趕到,他是由會計小王陪著坐三輪車來的。
“我們在群藝館和楚韻娛樂城門口耽誤了”王會計喘著氣。
“先別說這。”張浩拄著拐棍來到沙盤前。丁光親自搬來一把大椅子扶他坐下,揚手叫工藝小姐上煙泡茶。他捶腿抹汗說:“我們來晚了,補課。”
“零件還可以吧?”丁光按他的肩,指他的腿。“能動彈,挺得住。”
大家圍著10×8平方米的大沙盤逆時針鑒賞。張浩恰巧坐在“理論陣地”前。他扶椅把站起來掃視全景,然後坐下對著“理論陣地”凝思。這是按西嶽華山設計的,有十月革命的炮聲、五四運動的呐喊、延安窯洞的燈光、北京79'的“遵義會議”、深圳珠海南巡談話;也有文革“四大”、反擊右傾翻案風等誤區......他掃視著華夏“梅地亞”,文學藝術峰、教育聖殿,心中感慨不已。從讀書起就與這些打交道,遺憾的是經曆文攻武衛、五七幹校和大批判稿後,大腦軟件過早地半禁錮,失去了小孫小汪們豐富的創造性和新異的想象力。
或雄偉或清秀或險峻或精巧,或煙霧繚繞或明麗奇的,蘊含著立體動態的畫,無字無聲的詩,有血有肉的歌,奔騰起伏的情!
肖雪一直沒有發言。麵對這些,她仿佛又在臨海登山。她為群山峻嶺而激動,這是大地的脊梁。杜大叔是我心中的脊梁,趙社長張總也是脊梁,他們是報社和弘揚楚文化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