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山,接天瀑,那傾斜而下的瀑布便如一條怒吼的巨龍從天而降,注入其下的養心潭中。那養心潭呈月牙形,接天瀑正在月牙的一頭,月牙依山壁而彎,站在月牙的另一頭由於山壁的阻隔,卻是看不到飛瀉而下的瀑布,那奔雷般的怒吼在此地聽來卻如三月的細雨掃葉之聲。養心潭中各種魚兒擺尾閑遊,怡然自得,極得靜中之樂。潭邊崖上,百花盡放,爭奇鬥豔,崖間不時探出一棵蒼鬆,引得幾隻異禽棲息其上,一派神仙福地之象。
養心潭月牙正中突起一塊岩石,此刻上麵卻站了兩個身影,前麵一個看來弱冠年紀,身材挺拔,麵如冠玉,看起來便是一位風神俊朗的翩翩美少年。這少年雙手反背,雙目微閉,一襲青衫隨風飄擺,便好似是個飽讀詩書的士子,但他看似柔弱,卻又自有一派飄逸出塵的風度,往那石上一站便似乎已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了一體,讓人分不清何是景,何是人。
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站在他身後,那男子比那少年高了約有兩頭,身材強壯,站在那兒便好似一座小山,他身後背一柄四尺長,三指多闊的巨劍,很是威猛。
兩人似是已在此地站了很久,那少年目注潭中遊魚,麵露微笑,看得津津有味。那中年人麵上顯出不耐神色,幾次欲言又止,卻強又克製,片刻後他終於忍耐不住,開口問道:“師父,您急著將徒兒召來,可有什麼吩咐?”那少年並不答他,仍是注視這潭中遊魚,那中年男子也不敢多問,但心中焦急,直把雙手背在身後來回搓動。
那少年又看了片刻,忽然微微笑道:“清虛,你隨我修行已有一個甲子,怎地心性還是如此急躁,我為你取法名清虛,便是要你清靜衝虛,能上體天道,想不到一個甲子的苦修依然不能讓你性情改變,我去後,你怎能擔當大任?”
清虛聞言呆了半晌,急問道:“師傅,您要離開白雲山?”
那少年望著潭水沉默片刻,答道:“為師自修道以來已愈五百載,自百年前來到這白雲山便未離山半步,一心上體天道,早已修至心如止水,古井不波的境地,但最近卻時常心有所動,往日所塵封之事又曆曆湧上心頭,不知是何征兆。”
清虛麵露迷惑之色,似是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道:“師傅,您一定是已經悟透玄機,要成就無上大道!”
那少年微笑道:“這三千年來各派道術衰落,並無一人能如傳說中般霞舉飛升,天道之途卻不知是幻是真;或許為師大限已到,禍將臨身也未可知。”
清虛聞言急道:“師傅您五百年修行,如今可謂是修道一脈天下第一,您早已堪破生死,隻會成仙,哪裏會有什麼禍事?”
那少年看了清虛一眼,眼中閃過慈愛之色,微笑道:“凡人哪能不死,為師今日召你回山便是要將道統傳授與你,然後便要去一處地方,希望那裏能解開為師心頭之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