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尊聞言看向目光閃爍的哥舒笙屠,低啞深沉的聲音響起:“屠兒,何故?”
“父……父尊,屠兒隻是與洛臣玩笑,許久不見他,想必父尊也掛念他吧。”
哥舒笙屠恭敬地賠笑,與平日傲視萬物的模樣判若兩人,心裏卻是滿腔恨意。他巴不得花無淚永遠消失,卻又不得不將他引回來,他要讓冥尊,對花無淚永遠死心!
“玩笑?你攪了我的無常宮,殺了我的人,也是玩笑?”
花無淚怒不可解,卻見哥舒笙屠沒了方才咄咄逼人架勢,反倒一副溫順模樣,隻道這個窩囊廢,在冥尊麵前大氣都不敢出!
哥舒笙屠歉意一笑:“這……洛臣這麼久杳無音信,不在無常宮又不在花落閣,屠兒著急,才失手誤殺,父尊恕罪。”
“臣兒,在外多時,該回來了。”
花無淚氣結,冥尊壓根不會在意哥舒笙屠殺了下人,而他是故意提起花落閣。因為在冥尊眼中,堂堂冥界之人,竟為人間戲子,實在有辱冥界威嚴。
故而花落閣便是低賤之地,是冥界之辱!他作為冥尊之子,雖為庶出,但長期漂泊在外,總會給他這個冥尊落個父子不和的名聲。花無淚在此,是不可能為無常宮討回公道的。畢竟在冥尊眼中,無常宮終究不是一處能與冥界媲美的存在。
“我當初誓不再為冥界之人,如今也不會違背!”
“你生為本尊之子,為了區區女子,當真要如此決絕?”
花無淚撇嘴冷笑,望著腳下的彼岸花,眼底極盡溫柔:“如今的決絕,難道不是你所逼?既是區區女子,你當初又為何見死不救!”
冥尊閉了閉眼,似乎不想與他多做爭辯,頓了頓開口:“此事當初已道明,本尊不想多言,亦不會後悔。你今日若仍不願回頭,也就不必再相見了!”
花無淚暗自握緊了拳頭,他在逼他,又在逼他!當日種種,他絕不會忘!漠然甩袖轉身:“當日決絕,便不必再見。隻是,若你們膽敢再擾我無常宮清靜,我亦不會再留情麵!”
哥舒笙屠正心中竊喜,父不知子,子不知父,冥尊與花無淚可算真的鬧翻了!對他冥界少尊的位子,花無淚已不成威脅了。
就當此時,花無淚突然轉身一閃,不等二人反應,一串紫色火球已襲到了哥舒笙屠眼前。他驚得瞪大雙眼,根本不及躲避,便被擊得翻下了橋,五髒六腑仿佛都要碎掉。
“臣兒!你這是何故?”
冥尊顯然也沒料到花無淚會突襲於他,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還有沒有將他這個父親放在眼裏!
“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留他一條命,便是仁慈了!還望冥尊大人,管教好自己的繼位之人。”
花無淚無所顧忌地理了理衣袖,作揖離去,空留身後的冥尊雙拳緊握,卻又無可奈何。
出了冥界,花無淚漫無目的地走著,腦海裏充斥著洶湧的回憶。那深深烙印在他心裏的音容笑貌,終是忘不了。
“臣。”
他一頓,停住腳步,回身迎向了刺眼的陽光,眯了眯眼,不可置信地定在原地。那一襲飄揚的爛漫紅裙,配著頭上的彼岸花珠釵,朦朧的笑容竟比陽光還要明豔。
“緋……”他喃喃剛要開口,那女子卻先一步跑上前來,拉住了他的手,“臣,你可好?”
有些冰涼的觸感令他一震,眼前的容顏清明起來,他卻下意識地抽出了手,捏了捏眉心。方才他竟出現了幻覺?麵前的人,明明是夜紫伊,他卻錯認了人!
夜紫伊雙手一空,神色不經意地暗了暗,也不再黏上去了,隻輕聲開口:“臣,紫伊放不下心,方才跟了來,你別氣。”
花無淚掃了她一眼,看樣子她的傷是好了。說來她本就是輕傷,經他運功調息,也該好了,便擺手轉身:“走吧。”
夜紫伊靜靜地跟在他身邊,見他壓根沒有搭理她的意思,隻獨自放空,她極想知道他在冥界都發生了何事,與冥尊的關係是否有所緩和。可又怕一開口,反倒惹他煩悶。
倆人雖並肩而行,心卻背道而馳。即使相伴多年,夜紫伊仍然難以擠入花無淚的心。他總是不冷不熱,卻也不曾給過她任何機會,隻當與身邊的人並無兩樣吧。
然而夜紫伊卻不曾死心,她自知為他付出了多少時日,多少心血,也換不來許多。但她覺得自己沒錯,完全沉陷於自己的愛意之中不可自拔。
蓬萊靈藥的滋養下,鍾離蔓的精神氣色恢複了很多。雖然還不能自由走動,但已經可以站起來了。這不僅依靠她內心的信念,更離不開蘇墨台悉心的配藥調理。
花無淚已走了幾天,蘇墨台為鍾離蔓換著藥,卻不由發起了呆,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