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當我的雙腳真正踏上這由純金打造的台階時,我才真正明白了陛下這個詞,我很喜歡。”——摘自《雍始皇本紀》
“外麵的人都說,神把大地的管理權交給了我,因此每當我手持神賜之劍時便戰無不勝。我對這種說法也是推波助瀾。可是,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神就是一個賣地攤貨的”——摘自《子夜雜記》
“什麼靈州精靈,東涼獸人,海州矮人?從今天開始,他們都是我大雍的臣民。千百年後,他們有且僅有一個名字——大雍人。”——摘自《雍始皇本紀》
“大雍人?可笑!野獸也能以驕傲的大雍人自居的麼?我告訴你,這群野獸繼續不服王化的話,我還會屠殺更多,殺到他們徹底膽寒,殺到他們滅族為止”——摘自《雍元帝本紀》
“大雍的每代帝王,都為立嗣的事*碎了心,我可以省省這個力氣了。真是可笑,我有十多個女兒,怎麼卻隻有這麼一個兒子,他會把大雍帶向何方?”——摘自《雍元帝本紀》
正文
大雍七八六年,雍元帝崩。太子繼位,是為雍順帝。順帝倒行逆施,立男寵公冶聰為皇後。群臣死諫道:“自古從未聽聞有男皇後者”,帝震怒。左相趙承等三十七人被誅殺於望鄉台。公冶聰淩辱先帝之女,嬪妃,一片烏煙瘴氣。公冶聰再薦族弟公冶忠為左相,把持朝綱,排除異己,舉國群情洶洶。
鹹州帝都,騰龍大公府。
小侍女珠兒跳腳來到床前,嗔道:“少爺,快起床嘛。晚了先生可要罰你了!”“好吧,怕了你這丫頭。思穎,琰舒,你們也進來吧。”
一隻手掌上結有繭子的手從裏麵掀開了榻上的帷幔,這時房間裏再次多兩了個靚麗的侍女。
眾女有條不紊的一陣忙碌。不大會兒功夫,一道頎長的身影整理完畢。但見那人一襲白底金絲的錦袍,頭戴紫金冠,腰係二十四顆寶石鑲嵌的玉帶,懸著龍紋劍。雍容華貴,甚為豐神俊朗。臉龐雖然稍顯稚嫩,未語先笑的眼睛裏卻透著一抹狡猾。這便是騰龍大公家的獨苗,李昭,李大少。
李昭著裝完畢,便邁開步子向外邊走去。這時,小侍女琰舒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喊道:“公子等等!”
李昭停下腳步,轉頭望著琰舒。
琰舒淡淡一笑,拿起一件氈毛披風。快步趕上,溫柔地給他披在身上,道:“外邊下雪呢,公子多穿點”。李昭還以微笑,拍了拍她還停留在肩膀上的素手,往外走去,邊走邊說:“你們去做自己的事吧,不過苑兒要多休息下。”
帷幔後,有人輕輕的“嗯”了一聲。房中三女目送李昭被幾個小廝簇擁著消失在風雪之中。這才一改剛才溫柔的神色,和還在床上的苑兒打鬧起來。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整個帝都似乎是一個進入古稀之年的老人,在風雪夜裏瑟瑟發抖。一輛鎏金的馬車,碾過雪夜後的道路,濺起滿地的泥漿。李昭斜靠在馬車中的軟塌上,透過掀開不多的小窗,看著外邊灰蒙蒙的帝都,喃喃道:“現在大雍朝和這透著腐朽之氣的帝都何其相像,都是那麼老邁,行將就木了。”說完,放下簾子,陷入失神中。
李昭是穿越眾裏的普通一員,今世十七歲。前世作為孤兒的他,因為有了家人而欣喜若狂。可惜,今生的母親隻是在他出生時留給了他匆匆的一瞥。這一瞥中有著無盡的疼愛和留戀,而後撒手人寰。李昭的父親騰龍大公李凡生從此再沒有立過正夫人,把一腔的愛都傾注在了李昭的身上。隻有李昭能夠成才,他才能在夜深人靜,對著亡妻畫像時告訴她,我們的兒子很好。
李昭作為穿越眾,也想像別的穿越眾那樣或紈絝風流,或無敵天下。可是他能嗎?現在這個世界可沒有炫目的鬥氣和魔法,也沒有萬惡的眾神和教廷。如果不是精靈,矮人,獸人的存在,他甚至以為這是中國的古代。亂世的風暴即將席卷這個搖搖欲墜的古老王朝,麵對父親的期待,他能如何?他能守護的,僅僅是這份來之不易的親情。現在底層的民眾們都在苦苦掙紮求存,廟堂的大員們也在為自己安排退路。李家的道路又在哪裏?
“少爺,我們到了。”說話的聲音打斷了李昭的出神,他走出了馬車。麵前是一座中等規模的宅院。碧瓦青磚,牆上爬有藤蔓。李昭的老師司馬博善沒有出仕,隻是襲了祖上一個二等子爵。盡管整個司馬家屬於世代忠良的那種家族,可司馬博善對於大雍的現狀極其失望。他的弟子除了李昭還有另外兩人,均是世家大族的公子。
司馬博善有自己的考慮,他的三個弟子有能力,有背景。隻要好好加以引導,難保不能成為大雍的擎天之柱。站出來讓這個病入膏肓的國家得以苟延殘喘。待有明君出世,就可重整河山。
可惜,李昭心裏裝的隻有李家,至於大雍,這個包袱太沉重了。他不覺得他的肩膀能扛起整個天下。他相信其他兩位同門也是這樣的想法,所謂士族,對君權即使忠也僅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忠。士族心底最後的感情,永遠都是屬於家族的。
司馬府外等候的下人看到了李昭,馬上快步迎了上來。李昭對他笑道:“司馬成,今天是你在外邊罰站啊?那兩個貨到了嗎?”司馬府的下人很少,幾個而已,大家都已經很熟悉了,所以講話都很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