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漪江水,蕩不盡哀愁……
這條橫跨神州北部的大江中年奔騰不息,即使在寒冬臘月也不曾止息,千百年來哺育著大江兩岸的子民,承載著兩岸人民的感激與崇敬。
此刻,漪江邊的一處斷崖上,一對年輕夫婦正相擁而泣,那男子一身書生打扮,麵目清秀,舉止斯文,隻是神色間掩不住那一抹憔悴與淒涼。懷中女子麵容姣好,小巧的臉蛋上梨花帶雨,更是楚楚可憐。女子懷中抱著一剛出生不久的嬰兒,顯然是二人之子,那嬰兒似乎並未感覺到父母的悲傷,此刻正在熟睡。
在這對年輕父母的對麵是一群村民打扮的人,麵對這對可憐的夫婦,人群中有人同情,有人傷感,有人漠視,有人冷笑,表情不一而足。站在人群最前端的一位老者衣著莊重,滿麵肅穆,不怒自威,一望而知地位尊崇,在他手裏攥著一個發著鵝卵石大小的珠子,此刻正發著乳白色的光暈。
年輕夫婦眼見前有斷崖,後又追兵,自知是難以脫逃了,那青年男子眼光掃過眾人,對那老者道:“族長,萬般緣由,錯皆在蕭文,是蕭文貪戀美色,不守禮法,蕭文甘受處置,但孺子無辜,請族長您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網開一麵,饒恕她母子二人性命,蕭文來生結草銜環,以報恩情。”
懷中女子聽聞此言,不由哭聲道:“不,族長,是小桃勾引蕭郎,錯不在蕭郎,求族長饒蕭郎一命,小桃甘願伏誅。”
“小桃,你……”
“文哥,你別說了,小桃這次不會再聽你的了。”
望著妻子決絕而又關切的眼神,蕭文堵上了湧上喉頭的一句話語,他抬起頭淒然地望著對麵的那位威嚴老人,等待著他的裁決。
然而族長還未開口,一麻臉男子越眾而出,嘿然道:“少在那你推我讓、惺惺作態了!蕭文,你罔顧人妖之別,擅自娶這女妖為妻,並不顧天遣,產下孽子,自古人妖不兩立,今天你們誰也跑不了,一塊受死吧!”
他這一番話說得那是酣暢淋漓,大義凜然,但他身後眾人卻不由齊齊露出鄙夷的神情,就連滿麵嚴肅的族長也不由皺了皺眉。
原來這麻臉男子名喚蕭布正,也是他爹有先見之明,這廝自打出娘胎起就沒做過一件正經事,其人畏縮下流,人盡皆知,早先因垂涎小桃美色不得而懷恨在心,今日一番惡語,明顯是落井下石,借刀殺人,隻是偏偏其話也是實情,眾人倒也難以反駁。
想那蕭文本是一老實厚道的讀書人,雖父母早亡卻憑得自身毅力與悟性習得一身才學,再加上蕭文自小心地善良,平日扶老攜幼自不待言,村裏無人不讚。
三年前,蕭文上山采藥,不慎跌下山崖,自認必死無疑,卻天幸得一桃樹精相救,那桃樹精修練千年化為人形,卻對蕭文一見傾心,蕭文感念救命之恩,再加上桃樹精的悉心照顧,於是不顧人妖之別與桃樹精結為夫妻,並替其取名曰小桃,回到村裏村人雖然驚訝,但畢竟是肉眼凡胎,在蕭文的有意隱瞞下始終蒙在鼓裏。
隻是好景不長,一年前妻子小桃身懷六甲,臨盆時難免妖氣浮動,不慎顯出真身,隻見原本貌美如花的女子變成了一株粗約三丈,高約十丈的桃樹,直將那接生穩婆當場嚇死,隨即村民馬上將情形彙報給了族長蕭倫。
也是蕭文命中當有此劫,蕭氏一族祖上曾得仙人眷顧,得賜一神物辟魔珠,這辟魔珠乃“神州六珠”之一,此珠光芒之下方圓十裏之內,千年道行以降的妖魔將妖力盡失,與凡人無異,蕭氏一族賴此珠之靈力,延續千年不受妖物侵擾,傳承至今,不料蕭文取妖為妻,卻正是自投羅網。
蕭倫得到村人稟報,急忙從祖師祠堂請出辟魔珠,召集族人追趕逃逸的蕭文夫妻。蕭文本是一文弱書生,雖說並非手無縛雞之力,但畢竟是凡夫俗子,而小桃若是平常憑借千年修為倒也能勉強與辟魔珠相抗,怎奈剛剛誕下嬰兒,體內妖氣不穩,實在難以抵禦辟魔珠的辟魔神光,妖力盡失的小桃此刻的氣力就是比起凡人來也略有不及。此種情況下,蕭文攜一弱質女流,還懷抱一子,又怎能得脫?僅僅半日,蕭文就是在這漪江之畔被蕭家村眾人追上,這才有了先前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