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快上馬!”全身是血的老將軍拽過自己的白馬啞著嗓子說。他見我愣愣的不知如何反應,也不再多言,幹脆利落的將我扶上馬,然後一拱手,滿臉的堅毅,道,“官家,為社稷,為蒼生,萬萬保重!”
我還有點搞不清狀況,正想問,‘老將軍,您哪位?這是怎麼了?’他已然揚鞭抽馬,白馬吃疼,前蹄揚起嘶鳴一聲,馱著我飛也般向前竄去。雖說我在現代也騎過馬,但那都是在旅遊景點娛樂。別說把馬騎得這麼快,連小步快跑都沒有過。所以,我下意識的勒緊韁繩,閉上兩眼,大腿夾緊,俯下身子,心髒跳得幾乎要蹦出胸口了。正當我為自己的性命提心吊膽之時,突然聽得已經遠了的老將軍正嘶啞著聲音大喊,“弟兄們,跟我上!殺!”
“殺!”
“殺!!”
許是滿山遍野的軍士都在迎合老將軍的號召,雄渾的喊殺聲瞬間震耳欲聾。我身邊不少已經全身是傷的軍士,居然都抖擻精神,呼喊著向敵軍衝去。他們,不會是為了護我衝鋒陷陣吧?是了,剛剛老將軍喚我官家,官家是宋代皇帝的稱呼,我是皇帝,那麼他們必然是為了護我與敵軍舍命相拚了。想到這裏,我心頭一熱,自然也想做些什麼,正要揮揮手為他們鼓勁,卻忽然身體一晃,幾乎一頭栽下白馬。所幸雙手還沒有鬆開韁繩,於是沒有真的栽下馬去。
剛剛真是個愚蠢的舉動,我心底暗想。不管在想象中我該有怎樣的英勇舉動,但現實裏,我隻是一介凡人,而且是不幸穿到古代戰場的現代凡人。騎馬是初級,射箭是零級。這樣的能力,在拳拳見肉,刀刀見血的冷兵器時代,可以說是毫無價值。如今,既然老將軍讓我逃,那我儼然就應該努力的逃啊!跑的不夠慢,隻會辜負他的心意。於是,我解放思想,緊拽馬韁,向全軍衝鋒相反的方向,撒開丫子逃去。
老將軍在前率眾廝殺,而我在後馬上奔逃。但,騎馬不像開車,馬兒也是個生命,而且,還是個已經奔波良久的生命。所以,也就過了小半個時辰,胯下的白馬就跑不動垂頭喪氣的踱起步來,而這時的我,也精疲力盡了。我們一人一騎,有些茫然的在曠野中遊走,不知該往何處去。
天色已至傍晚,殘陽如血,染紅天邊,而地上,斷壁殘垣,一片蕭條。“唉”,我歎口氣,陣陣心驚,“怎麼,怎麼回事,我怎麼這麼倒黴,一下穿越到這種地方了!”所幸,有老將軍保駕,讓我逃了出來,這位忠心耿耿的老將叫什麼名字來著?我苦惱的揉揉腦袋,我其實還是記得的,我穿越的這個身體是宋高宗,這位護著我的老將軍,絕對是一位曆史名人,他的名字就在嘴邊,但此時此地就是想不起來。搖搖腦袋,心想算了吧,找個地方讓馬啃點草,也給自己找點野菜。正盤算著,驀地——
“康王小兒!看你哪裏逃!”
一聲恐怖大吼,突然在我耳邊炸開!我和白馬都被嚇得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我趕緊趕緊回頭張望,隻見得一條異族大漢,血目圓瞪,胡渣滿麵,一身獸皮,一時間我甚至不知該稱呼他為他、還是它!隻見這大漢揮起狼牙棒,殺、殺、殺,騎著大黑馬劈天蓋地向我衝來。
我趕緊回身,猛踢馬肚,催它快跑,然而馬兒已被嚇破了膽,長嘶一聲,四蹄亂蹬,上下左右瘋狂跳躍起來。我畢竟隻是一個馬術初學者,而這匹馬卻已經瘋了。馬善被人騎,人弱被馬踢。白馬一個下蹲然後後蹄使勁,竟刷的一下,把我直接掀了下去。
我結結實實摔在地上,還不等回過神來,大漢已然衝殺到位,“天呐!”眼見著狼牙棒當胸砸來,我熱血湧上心頭,雖然知道隻是螳臂擋車,但還是下意識的舉起佩劍便擋,又同時脫口喊道——“大膽金狗!安敢弑真龍乎!?”
喊聲未落,隻覺得腳麵一陣火辣的疼,我定睛一看,剛剛把我踢到地上的白馬,居然跑回來踩了我一腳。這該死的畜生,你居然還有臉回來,而且,你如果要踩,該踩的也是那金人啊!怎麼反而踩我?正又氣又驚,這白馬居然張嘴說道,“九哥,快醒醒!快醒醒!你在說什麼呀!?”
醒醒?醒醒!
我聽到這裏心頭一震,霎時睜開眼睛,醒轉過來。隻見大廳裏上至坐在龍椅上的父皇宋徽宗,下至跪地倒酒的小侍女,無不向我望來。
我張了張嘴,也不知該說點什麼掩飾尷尬。原來,我正在參加宋徽宗的盛宴呢!誰想喝了幾杯酒,便昏睡起來。睡夢中的我,已然不再是宋徽宗的九皇子康王趙構,而是經曆靖康之恥,然後登基為帝的宋高宗。然後,也不知怎麼上了戰場,成了金人誅殺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