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罵自己?(1 / 2)

1995年3月6日,驚蟄,農曆二月初六,星期一

宜:祈福、嫁娶;忌:修造、入宅、安葬;

清晨天色微亮,初春的薄雪融化得泥濘不堪路麵上,晨練的人們似乎比平時多了起來,早起的老人們伴隨著麻雀的嘰嘰喳喳,感受著春天帶來暖意。暖冬!這個詞第一次出現在人們的耳朵裏,其實這已經是第三次厄爾尼諾現象所至,在這個閉塞的城市裏剛剛才走入人們的生活。2月的天,總是那麼短,天還沒大亮,一串急促的腳步聲毫無節奏的敲醒了那一縷陽光。

慶安市機械總廠大門口,一個16、7歲少年踉蹌著停在廠區大門,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雙手按著膝蓋極力支撐著疲憊的身體,低著頭,濕漉漉的短發不停地滴著汗水,一套海藍色的校服上已經被浸濕了大半,腳上的鞋也跟水撈出來一樣,泥濘的路麵早已將那雙白色的回力鞋染的看不出原本的色彩,身上的熱氣與周圍的環境產生的熱氣向上升騰。

趙誌遠低頭看著濕泥的球鞋,思緒萬千,這是他回到這個世界的半個月內第N次反思,十幾天裏他不停地在想,卻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如此。數日之前,他還是國企工程公司的項目經理,擁有幸福的家庭,愛他的妻子,可愛的兒子,不大不小的房子和一輛爛大街的豐田代步車。每個月拿著不多不少的工資,過著平淡如白開水的美滿生活。此刻,他卻是瘦弱的17歲花季少年,為何如此?究其原因,這一切都是被那該死的交警夜巡所改變。

前世,十幾天前,周末的一次同學聚會,席間聊了很多學生時代的回憶,難免觸及傷感之處,多喝了幾杯,散場的時候,幾個老同學都勸他別開車回去,可能是在酒精的刺激下,他還是晃晃悠悠的上了車,這種事他以前經常幹,多年的工程項目經理生涯,深受我大中華酒文化熏陶,早已摸清了交警的作息規律——12點以後99%的交警都回家摟著老婆睡覺了,甭管是誰得老婆!

可就在那天不知道撞了什麼邪,百年不遇的全市交通係統夜間大檢查被他敢上了,此前交通係統的哥們,沒給他一點信息。看到由遠及近的紅藍警燈,他慌了神,不慌不行啊!單位去年剛處理了一個醉駕的科級幹部,今天要是被抓,鐵定前途不保。人家可是科級,說拿下就拿下,他這個副科級還在話下嗎?這可是混了18年,拚著手指蓋都撓破的盡頭才爬上來的“人生巔峰”,哪能輕易束手就擒,肯定沒有好下場。想到這,趕緊調轉方向掉頭就跑。

不遠處原本睡意綿綿的警察被刺眼的遠光燈晃的罵娘,眯縫著惺忪的眼睛直罵娘,卻隱約看到一道白煙帶著刺耳的輪胎摩擦聲,紅色的尾燈快速的遠離視線,急忙喊道:“草,有情況!”二話沒說,拉響警笛,一路追殺過來,眼看著兩車距離越來越近。

趙誌遠心裏想的明白,這要是被抓住,自己的科級待遇肯定是保不住了,工作就更是兩說。情急之下,模糊的看到右側有個路口,方向盤猛地一掰一個急轉彎就衝了過去,沒跑多遠就看見一個白色的指示牌,上麵幾個血紅的打字,“前方施工,請繞行!”車子的速度實在太快,加上泥濘路麵,刹車踩到底也沒有阻止他畏罪自殘的步伐,就在掉下去的那一刻,眼角的餘光看到牌子右下角的一行小字,“慶安建設集團第九項目部”,不甘的爆了一句粗口:“我****大爺,趙誌遠!”伴隨著,一係列的象聲詞,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罵自己?對了!他就是在罵自己,因為那塊牌子前天剛掛上去,還是他吩咐安全員幹得,剛接手的城市道路改造工程,由於違規操作,將地下管道挖漏了,原本1.5米深的小溝被漏出來的水泡成了直徑10米深8米的大坑,前天剛堵上這條管道,下麵橫七豎八的立著刺蝟一樣2米多長,為了加固管道的鋼筋,生還?笑話!車子毫無懸念的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