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上大學的時候進了寢室的洗漱室,正準備洗澡,發現沒有拿毛巾,你會怎麼辦?我們經常會從浴室裏麵突然竄出來一個半裸或者全裸的美人,嗖的一下扯下毛巾再竄進去,這個我們裏麵也包括經常這麼幹的我,而且我到的第二天就這麼幹了,第一個這麼幹!
“喂!夏穎,給我拿條毛巾進來啊!”我大聲呼喚了幾遍,仍然沒有人理我,我有些不耐煩,衣服已經脫了個精光,可是卻發現忘記帶毛巾了!我想也沒有想,就罵罵咧咧的出來了。邊出來,還邊罵夏穎沒有義氣,雖說認識沒幾天,可拿個毛巾這麼個小事都不肯,太沒義氣了,夜裏涼颼颼,出來的滋味不好受。
我扯下掛在陽台欄杆上麵的毛巾,對麵也是女生宿舍,又是對著院子,我一點也不擔心,但是我轉過頭,卻立刻呆住了,怎麼寢室裏麵多出了一個寸頭。隔著玻璃門,看不太清,我老大一會兒沒有反應過來。夏穎正一臉崇拜的對著他說什麼,他也正專注的看著夏穎。我就光著身子立在原地,突然反應過來,唯恐別人不知道一般,“啊!”淒厲的叫了一聲,緊接著“哐當”一聲巨響……
待我磨磨蹭蹭的出來,人已經不在了,寢室裏麵幾個姐妹都開始向我打趣,我恨的牙齒癢癢,恨不得將她們生吞活剝,正在發怒的時候,那個寸頭又回來了!
其實他不是寸頭,頭發在男孩子裏麵算長的了,他的眼睛很大,有點陳坤的模樣,眼睫毛很長,長得讓人有些嫉妒。他是高我們兩個年級的學長,也是我們的班導生程俊,今天是來拜訪他帶領班級的新生。
我心裏慌亂得不得了,但是看起來卻鎮定得不行。我穿了衣服,他應該認不出來,但還是很害怕他認出我就是剛剛那淒厲尖叫的美人兒。我就不停的問東問西,楞是半個小時沒有停下來。談了什麼我壓根不知道,我隻是看著他的眼睛,一心想知道他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到了最後,我還是沒有弄明白,他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隻是記住了長長的睫毛和暖暖的笑。
後來我追問他,他搖搖頭輕笑著說:我當時隻覺得這個女人怎麼這麼能說啊!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有一絲壞壞的笑,我又有些懷疑,他到底知不知道還真的不知道。
那是多麼好的時光,我想著這些的時候眼角的淚水還沒有散去。我愣愣的看著他,想著的都是第一次見他的情景。我放在外麵準備去換成綠本的大紅結婚證已經被他拿進了臥室的箱子,離婚怎麼會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過是爭吵過後的賭氣的言語罷了。
我現在是個幸福的女人,別人眼裏,我有一個疼愛我的丈夫,一個可愛的兒子,一份得體的工作,不菲的薪水。年輕漂亮,事業有成,家庭和睦。
我幸福嗎?我不知道。如果幸福是別人的眼神,那麼我確實幸福了;如果幸福是一種感覺,那我也說不上不幸福。隻是夜深人靜之時,我腦海裏麵徘徊的仍然是那些舊日時光,不那麼清晰,卻也難以釋懷。
你們以為我那時就喜歡程俊嗎?沒有!但是每個年輕女孩子都希望所有男孩子都喜歡自己,盡管我並不真的是個美人,也希望這樣。大學是個談戀愛的地方。我那時心裏還有別的人,是我高中時候的同學,我的同桌—陳嶽,也是學習最好的一個,那時候啊,總愛喜歡這樣的,學習好,卻沉默寡言的。他後來換了個同桌,立刻和新同桌談起了戀愛,我也為他掉了很多眼淚,可他壓根不知道我喜歡他。這些在我看來都沒有關係,這並不妨礙我心裏還想著他,卻在校園裏到處尋找合適談一場戀愛的對象。
這個要尋找的獵物並不包括程俊,那時候我也和其他的小女生一樣,仰著頭望著他,偶爾有一點小心思,很快便壓了下去。我們一天天熟悉起來,他對著我總是暖暖的笑,我在他麵前也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模樣,一本正經的說著所謂的公事。
後來我也常常問他,那時候可想過要拐走我這個小師妹。他正兒八經地說他其實最開始並和我不熟,也從未關照過我,隻是和我一起要好的人他想多多關照,順便也就常常和我見麵,我卻自認為關係很要好,把他當最做可信賴的人。那時候夏穎躲在被窩裏發的不少短信,有多半是和他,我卻一無所知。
我常常後知後覺,這些事,都是很久以後我才知道,所幸我知道了。很久以後,我和陳嶽見麵,我也問他可曾有一點點知道我曾經那麼喜歡過他,他一愣,很詫異的看著我,搖搖頭笑著說,怎麼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他卻一無所知。
這就是時間的可怕,該知道的被無情掩埋,不該知道的卻無情的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我想著這些事,想著這些日子,也想著另外一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