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呂旺見吳錚似乎並無不悅,鬆了一口氣,額前汗水涔涔。又敬了吳錚幾杯,心頭平穩下來,隨口問道:“吳壯士,你是山東人麼?”
吳錚道:“老吳是山東人,周大人叫我老吳就行,在周大人麵前,怎敢自承壯士,周大人打遼狗時以一當百,威風八麵,我若還敢說自己是什麼英雄好漢,豈不叫人笑落了大牙?”
周呂旺笑道:“當日確是和遼人幹了一仗,但卻決不是什麼以一當百,打退了遼人不假,實是非我一人之功,此事不提也罷,山東人素來直爽,原來果真如此,好,老吳,惠縣目前暫時是去不得了,不知老吳可有何打算麼?”
吳錚忽然推開長凳,拜倒在地,道:“請大人收留老吳,老吳願追隨大人!”這一聲好似雷鳴般的大吼,登時將正端著酒來的店夥嚇得手一顫,“咣當”一聲,酒壺滾落,熱騰騰的酒灑了一地。
周呂旺趕緊離座將吳錚扶起,道:“老吳,切不可如此,這裏人多耳雜,回去再說。”吳錚順勢站起,周呂旺見那店夥苦著臉望著打翻的酒壺**,叫道:“小哥兒別急,打翻的酒算本公子賬上了,再去送兩壺來!”
那店夥見不用自己賠了,歡天喜地地謝了而去。
二人正談得高興,也沒發覺吳琴兒去了許久未回,剛才那打翻了酒的店夥忽然急匆匆地奔了過來,周呂旺皺眉道:“這個夥計還真冒失!”話音剛落,店夥急道:“兩位客官,剛才與您二位同坐一桌的那位姑娘出事了!”
兩人均是一驚,霍然站起,順著店夥指引的方向跑去。
這酒店的門口早已圍了一滿圈了,周呂旺與吳錚擠開人群,隻見吳琴兒正叉著腰,指著一個倒地捂著臉頰的富家公子哥大罵,而在她身周,十餘個家丁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正呻吟叫喚不止。
周呂旺瞧得瞠目結舌,吳錚卻是皺緊了眉頭,緊隨其後而來的店夥更是張大了嘴巴,驚呼了一聲,怎麼也弄不明白為何自己回去報個信的工夫,這個被惡少圍起調戲的小姑娘竟然就放倒了所有人了。
得意的吳琴兒正在與那狼狽惡少進行著“還敢不敢”和“再也不敢了”的俗套對白,猛地瞧見父親與周呂旺來到跟前,登時從一個威風凜凜的巾幗英雄變作了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紅著臉走了過來。
吳錚喝道:“你怎麼又欺負弱小!我三番五次地跟你說了多少遍了?”
吳琴兒委委屈屈地道:“爹,是他們先,先…”
吳錚不滿地哼了一聲,徑直向那惡少走去,溫言道:“這位公子,你沒受傷吧?”
周呂旺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兩父女,這還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父親不去安慰女兒,反而向那惡少慰問!
那惡少左邊臉頰印著一個巴掌印,已然腫得似饅頭一般,嘴唇也裂出血來,顯是傷得不輕,兀自在那兒哼哼唧唧地叫喚著,“竟敢打本少爺,本少爺回,回去叫我爹,我爹來抓你們!”
吳琴兒在一旁大怒道:“你說什麼!”話一出口,猛然醒起什麼,偷偷望了周呂旺一眼,又低下頭去搓弄著衣角。
惡少被吳琴兒一喝,吃了一驚,急忙跳了起來,多路便逃,連那些躺了滿地的手下也不顧了。
周呂旺看了看仍是一臉責怪的吳錚,又看了看一臉羞色的吳琴兒,這個模樣,簡直和剛才威風有著天壤之別。
當圍觀之人散去時,周呂旺塞了一錠銀子給店夥,道:“拿去結賬,多餘的打賞你!”一頓飯錢用不了二錢銀子,而店夥掂著手裏的份量,足有一兩,大喜過望,連連道謝。
正在這時,隻見遠處急奔來十幾個人,為首一人,正是秦明。
“大人,你沒事吧!”秦明聽說酒店這邊有人打架,放心不下,帶了十幾個趕了來,見周呂旺好好地站在那裏,才放了心。周呂旺笑道:“沒事,秦明,我來跟你介紹,吳錚,吳壯士,還有這位,琴兒姑娘,從今天起,他們就是我們中的一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