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老了,再也沒有精力長時間地應付一件事情,我的思維開始滯緩,它總是遊移不定,帶著駁雜的色彩,那是漂浮著的一個個碎片,每一個碎片裏攜帶著記憶的印象。我沒有能力接受新東西,這些記憶成為我的午餐,在我開始又一次開始打盹兒時把我帶入幻覺。它確實是一場幻覺,喪屍啦、死亡啦、變異啦……那都是人們對生活感到失望的時候創造的世界。但這又有什麼要緊的呢,有時候我常常想,它是否真實的存在過,從六八年到最後那段歲月,它是否真實的存在過,又有什麼關係呢,如果這個世界上最後攜帶這個記憶的人離去,那麼它就不複存在,人們也不會再有那麼多沒必要的爭論,也不會出現恐慌。
-但是它還是會到來,就算我將要離開,我知道自己日子不長了。瞧,像窗外的雨一樣,那就是一個陰雨天,連綿不斷的雨啊,遮天蔽日的樹葉,天地森涼,可是盡頭那一點日光那麼美,將要泯滅的、被黑夜遮蔽的日光,那是它最美的時候。
-噢,不,我又不小心岔開了,我們講到哪兒了……我從京城離開的時候,是的,那是七五年。可能我沒講清楚,也許我的敘述有點混亂了,那是我情緒比較混亂的一個時期,那些經曆在我腦海裏或深或淺,沒有特別明確的邏輯可言。總之,那時候我絕望極了,比以往任何時期都絕望,比剛從希望城逃離時候還要難過……因為那時候我已經成熟了,懂得愛也學會愛,那時候我不是孩子了。我的知覺變得比以往更深刻,也更敏感,更脆弱。總之,那是我開始新生活的最好時候啦。
-那麼這次講述該從何時開始呢,讓我仔細想想,挑選一個適合的時間點。你知道,我總不可能講那幾十年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講給你,我要挑選比較重要的一部分,那得是能牽動我整個生活軌跡的一段……那大概是十年後了,是的,那是85年。
那是2085年,經曆了末日初期的混亂,人類和屍族都進入了穩定的發展與抗衡時期。按照慣例,我們先確定一個大的視角,然後再將故事逐漸深入。
那時候屍族智慧正在覺醒,族群內部形成了森嚴的血統等級製度,他們能思考,以屍族語言來表達自己所需,也可以用人類語言與外族交流。屍王,通常被人族稱為詭王的神秘首領,以有計劃的統治來發展他的族群,他不但命令普通的屍族來學習人類所擁有的技術、促使他們以特殊方式利用資源,而且還試圖引進宗教智慧來維持種群的穩定,懷著族群長遠發展的宏偉藍圖,他以長江下遊為根據地建成白夜城,最初隻是一座、後來形成了連綿的大小城邦。在這些城邦中,最初隻是一些初具意識的屍族按照指令進行建設、交換物資和信息。後來它的組織運作得更加複雜,也更加快捷,漸漸形成了生物社會的繁榮景象。從外表來看,這些忙碌的、有組織,而且有一定思想意識的屍族們,與人類並沒有什麼區別。
另一邊,人類以華北地區為中心的三角形區域建立起紀律嚴明的組織,並將其劃分為東、南、西、北四個區域,每個區域都有推選出的統領者,經過幾年發展變遷,人工劃分的地域被生存規律所打破。人口和資源都極度缺乏的北域向下遷徙,融入東西兩域之間,而最大的南域則因為與屍族毗鄰,連年征戰,組織渙散。東西兩域因為地勢和資源優勢,穩定發展,建立起出紀律嚴明的公民社會。覺醒者的誕生和進化是人族曆史上重要的一筆,上天讓人類有了抵抗喪屍的能力,在嚴苛的生存條件下,人族內部依據精神力天賦高低差異劃分出階級,天賦優越者被送往聯合學院進行培養,普通人則淪為下等區域的勞動。在熙攘的人群之上,實行弱肉強食的寡頭製,各方勢力互相結合對外排斥,經過生存篩選,由各大家族推選出最優秀的統治者,並進行分權製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