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0)機鋒相對(2 / 2)

帳篷裏鑽出個腦袋來,正是娜仁托雅那潑辣公主!

“呀……”娜仁托雅沒想到大清早就碰見了煞星,嚇得立刻把脖子縮了回去。

而子龍也是大吃一驚,不過他早就準備好怎麼去麵對這潑辣公主,是以鎮定地策馬而去,隻是在心裏奇怪,娜仁托雅怎麼不施展她的暴力本事,把這花和尚揍走?

他卻不知草原有風俗流傳,男的看上哪家沒出嫁的姑娘,便可到那姑娘的窗前歌唱,而姑娘家可以拒絕,卻不得無禮,是以娜仁托雅再野蠻潑辣,也不敢違背了習俗而把龔柯這野和尚給驅趕走。

娜仁托雅確實是有點怕岱欽,但昨晚她聽到岱欽一刀就殺了阿日斯蘭的師兄,令這群軟禁自己的胡僧膽戰心驚,也不禁大喜,暗想這家夥壞是壞透了,總算做了件大快人心的事。

想到岱欽,娜仁托雅哼了聲,對龔柯譏諷道:“聽說你這位堂堂的國師座下弟子,昨天傍晚可是被岱欽殺了一個人就嚇得個個不敢動了,哼,也好意思來我這唱歌?”

龔柯頓時臉如醬色,作為國師的弟子,他與帝師座下的師兄弟們在上都及大都橫行多年,從未有敢拂逆者,沒想昨晚竟就折在岱欽手裏!幸虧阿日斯蘭他們不是自己的同門,否則就難以向師尊及同門交代了。

龔柯的好些師兄弟在大都娶妻生子,他自知排資論輩無法與上麵的許多師兄抗衡,卻又不甘居後,是以寧願冒著被師尊逐出佛門之險,想出了向娜仁托雅這皇帝最寵愛的妹子求起婚來,好以後光明正大地接受封地及榮華富貴。於是,就出現了和尚求親的不倫不類的場麵。

氣歸氣,龔柯沒有想到郯王會來,更沒想到岱欽之厲害。他回到帳篷,問那些黑帽係的胡僧:“還要多久,他們才到?”

子龍進了郯王的帳篷,郯王微笑道:“果然是驍勇的把阿禿,喝了那麼多酒,我還以為要中午你才起得來呢。來,一起吃吧。”

非常意外地,郯王的早點居然是蘇式的小籠包子及小米粥!

郯王一直都是微笑著看他,看岱欽嫻熟地拿著筷子吃包子,再拿調羹沿著碗邊舀著粥吃,道:“昨晚,我看了你的寶刀,確實是武宗所賜的五把寶刀之一。用這把寶刀殺了胡僧,胡僧他們也不敢對你強來。”

子龍甚喜,沒想莫日根老頭送這寶刀還真的是送對了,但沒等子龍說話,郯王拈起一隻包子,咬了一口後問:“你信佛的嗎?”

子龍搖頭笑道:“佛學乃是超度活人的,讓窮人有盼頭,讓有錢人悔過後接著再做壞事!”

“哈哈——”郯王終於像個豪爽的蒙古人而開朗地笑起來,“不錯,子不語亂力怪神。便如外邊的胡僧,一邊念經一邊做佛所不允許做的事,把窮人的錢以禮佛的名義搶走,讓自己跟富人一樣活著!”

子龍想他以為自己是他同一條戰線的吧?自己須得小心說話,權勢者的陰謀陽謀總會令人防不勝防。

“那你是木速魯蠻麼?察哈台兀魯思信這個的那麼多。”郯王吃包子的姿態很是斯文,跟狼吞虎咽的子龍形成非常強烈的反比。

“不是!”子龍非常明顯地感覺到郯王在仔細詢問自己的老底,木速魯蠻的意思是伊斯蘭教教徒,他又開始把自己往財迷方麵靠攏:“家裏隻有奶奶和母親會去佛堂裏燒香,我喜歡的是賺錢,哪裏有錢賺,我就往哪裏跑,嗬嗬……”伊斯蘭教自己不熟,熟悉的道教在察哈台汗國幾乎沒有,是以把家庭往佛教靠了靠。

郯王讚許道:“昨日看你的本事,無愧戰將之名,一刀殺了一名高手。想來在戰場上,你的功勳不少,賞賜也是不少了,如此生財,怎的還跑起江湖來?”

子龍聽郯王的口氣愈發凝重,大感不妙,心裏直轉彎彎,沒一會就道:“可汗的錢不比天上的星星少了,貴族們的牛羊多得沒法算了,可是,他們還不滿足,還要讓沒有牛羊的窮人,為他們打仗,去搶更多的地方,去搶更多的美女,去滿足他們的再也無法滿足欲望!殿下,我在軍中,有安答,有親人,有兄弟,他們就像頭上掛了一把草的驢,就為了那把草,走上生死難測的路。”

他放下筷子,以沉重的語氣加強效果:“我不是驢,我不能為了那把草而死!人生有很多有意義的東西,有很多值得做的事,有很多門路可以發財,我不想做成就貴族們欲望的冤魂!”

郯王為之動容,然後,他說了句非常令子龍震驚的話:“或許,我們是上輩子已經定了緣,要在今生見麵。”他指著子龍手上的那枚祖母綠戒指道:“三個月前,這隻先皇所賜的戒指在我遊玩蘇州時不見了,而今日,卻現於你手。茫茫中,果然有定數。”

子龍的心都涼了半截,戴個戒指都能撞中槍口!倒黴到這地步,真個去撞豆腐死好了!該死的畢誌豪,誰的不偷,偷郯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