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一天都會失眠,關了燈,窩在沙發裏,一個人蜷縮在寂靜的黑夜中。想了好多好多事,好多好多人,可心裏還是覺得空蕩蕩的,有時候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直到半夜凍醒才記得回房間。忽然間,一道閃電撕破了這片寂靜,隨之而來的是滾滾沉悶的雷聲和傾盆而下的暴雨,這樣的天氣總讓人有點毛骨悚然。
我跑去陽台想要拉上窗簾,窗外白光下的一道人影嚇了我一跳。我定睛一看,是顏庚。閃電劃過他的頭頂,一動不動,他就站在原地任憑大雨無情地打濕了他的西裝,濕噠噠的鬢發緊緊地貼著他的麵頰。他瘦了好多,這一個星期,他受累了。
我趕忙抓起傘,開門去接他。
“怎麼不進來?”我用撐開的傘為他擋住頭頂的雨。
他沒有回答我,低頭看著我,黑夜裏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能聞出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你喝酒了。”
“沒喝多。”他低聲應答。
我低著頭,不知所措地看著地上的雨花,算起來這是晚宴後第一次見到顏庚。
“唉,”我良久的沉默大概讓他有些無奈,他歎了一口氣,說,“進屋吧,別著涼了。”
其實,進了屋我更不知如何自處。原先,他是我仰慕的大明星,我是仰慕他的千千萬萬的粉絲中的一小隻,從未敢想過有朝一日會和他在夜深人靜時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如果我還是原先那個單純的小粉絲,這一刻我一定會熱血沸騰的,尤其是在他全身濕透的情況下,說不定一個衝動就把他撲倒了。但是現在……這一個星期裏,我有想了一百個問題想要當麵問他,可是現在見到了他,卻不知道從何問起了。
此時此刻,我倒想問自己一個問題,如今在我心中,顏庚還純粹隻是那個我仰慕的大明星嗎?如果我還能幹脆利落地回答是,大概我自己都要嘲笑自己的不誠實了。原來,是我的心不安分了。
我還在客廳裏糾結著,顏庚已經衝完熱水澡出來了。他沒有像小說裏那樣圍一根浴巾,半裸著上身很性感地出現在女主角的麵前。他吹幹了頭發,老老實實地裹著睡衣坐在我身邊。空氣裏彌漫著無限的尷尬,沒有人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不生氣嗎?”顏庚問。
“一個星期前我非常生氣,但是不愉快的事我總是忘得很快。”我想讓自己在他麵前表現得豁達一些。
“唉,”他又歎了一口氣,往我身邊挪近了些,不給我糾結要不要往邊上挪一些的時間,他抱住我,把我摟在懷裏,說,“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對不起,”今晚他的聲音很軟,溫柔到我不舍得掙紮,“可是這是他想要的。”
這個他,到底是誰?
“唉——”又是一聲無力的歎氣,他好像打算今晚把所有的氣都歎完。
“我們戀愛吧。”這是我說的。
顏庚沒想到我會這麼說,身體有一刹那的僵硬,卻也沒有放開我。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不,如果這是他想要的,我們就在一起吧。”不知道為什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腦海裏閃過的是韓愷的笑顏。
顏庚沒有立即回答我,我以為我會錯了意,尷尬地想要推開他。
“好。”他抱得更緊了。
一聲好,讓我心中有一瞬的安寧。
我掙開他的懷抱,望著他,問道:“那麼,他是誰?”
他似乎意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但他也是意料之中地沒有回答。
“三個月,做我三個月公開的女朋友,如果三個月後我們沒有愛上彼此,我就放你回到Hunk身邊,把一切告訴你。”他靠在沙發上,沒有看我。
我很意外他會這麼說,這等於是在告訴我,他不是喜歡我才要跟我在一起的,他是有目的的。雖然我心裏早就料到了,但真的被證實了,心裏難免有些失落。
“好。”就這樣,達成共識吧。
“我想給媽媽打個電話。”我最掛念的還是不想讓媽媽擔心太久。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讓小良把你的手機帶來。”他說,“明天有個通告,你和我一起出席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