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二)(2 / 3)

風吹雲掀起門上的薄紗,隻覺心中‘通通’直跳。隻見這屋中點著五個大炭火盆,暖烘烘的,和婆婆立在一旁,屋中一張大床,床邊一個小幾上擺著一盆盛開的蘭花。玉蝶盤膝坐在床上,一張猩紅大氅將她全身都裹住了,隻能見到她的臉。隻見她雖然臉色極是蒼白,但容貌秀麗絕倫,令人不敢逼視。一頭烏黑的長發散在紅氅上。玉蝶一笑道:“風公子,對不住了我受了傷,不能見禮。”

風吹雲見她臉色在紅氅和炭火的映襯下,蒼白的怕人,但這一笑,卻又說不出的美豔嬌媚。不禁一呆,隨即定了定神問道:“玉蝶姑娘是受了陰寒掌力所傷麼?”玉蝶道:“是啊,可惜我功力尚淺,和婆婆她們的武功與我又不是一路,所以久傷不愈。”風吹雲急道:“呀,這怎麼行,中了陰寒掌力,倘若不運功逼出,隻怕會……於身體有礙。”他原想說,隻怕會武功全失,終身殘廢。玉蝶笑道:“這個我如何不知,隻是……”

風吹雲忽然心中一動,走到玉蝶身前,那和婆婆吃了一驚,欲待攔阻,玉蝶對她微微一笑,示意不必。風吹雲道:“能不能請玉蝶姑娘伸出手來?”玉蝶依言伸出了手。風吹雲見她素手如玉,鼻中聞著陣陣幽香,也不知是蘭花的香氣,還是玉蝶身上的香氣,隻覺心神一蕩。

風吹雲先前聽她說與和婆婆等的武功不是一路,又聽和婆婆叫她‘小姐’,心下猜測她必與水欣君前輩又極深的關係,心想說不定她的武功倒與自己是一路。但水欣君的武功與華玉峰是不是一路,他也不知道,既然他們是師兄妹,那也八九不離十了。

風吹雲隻是心中忽然一動,才走到玉蝶身前,這時見她睫毛長長,臉上肌膚就好似透明一般,雖然受傷之後,沒有血色,但實是嬌美不可方物,不禁呆了。見她把手往自己麵前送了送,臉上一紅,伸出兩根手指搭在她脈門上,兀自心中‘咚咚’直跳,忙收懾心神。隻覺玉蝶體內果然有股陰寒內力,但她運功相抗,一直壓製著,隻是這陰寒之氣若不散去,她的內功有時而絕,到時必遭反噬。

和婆婆自玉蝶受傷以來,時刻心急如焚,隻是自己的武功與她全然不合,隻有幹瞪眼的份。而且她們所謀之事又關重大,不可稍離,眼見玉蝶一日不如一日,心下直欲自己和她相換,來受那陰寒之苦。她此刻細觀風吹雲的臉色,見他亦喜亦憂,不禁心急問道:“怎麼樣?”風吹雲搖搖頭,沒說話。他把手指搭在玉蝶手上時,就已覺她有些瑟瑟發抖,顯見是功力已有所不濟了,隻怕頃刻便有危險;但又覺她的內功與自己的道一心法卻是頗為相似,如若自己運功相救,想必無礙。隻是此刻敵人來襲,又哪有餘暇來運功療傷呢,不由大是躊躇,一時彷徨無計。風吹雲原本寬厚,實在殊無應變之才,因此在他七歲那年與聶奕中同遊武當後山,撞見青龍教一幹人等圍攻華玉峰,心中不忿,便上前援手,也不想到自己年幼,會因此徒然送命。加之後來久居山間絕地,平素相對的,也隻華玉峰一人,那華玉峰原是智絕於人,又所曆者豐,聰明機變,自是不在話下,但他罹遭大變之後,性子已頗有不同。風吹雲與他沉默相對,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武功自是大有長進,但玲瓏詭變,卻未見得如何靈光。

這時,大門外那個韓杜又在大聲叫道:“水師叔,你數月來幾次派人來訪,情意綿綿,青龍教上下不勝感激,以禮相待,怎的今日我們回訪,水師叔卻大門緊閉,拒人於千裏之外啊,哈哈。”言語間甚是得意。

風吹雲暗暗著急,不知這韓杜到底是什麼來路,聽他言語中的意思,似乎素水門也找過他們的麻煩。此刻大屋被他們圍得水泄不通,隻怕素水門今日已不能幸免,想到這裏,不自禁的向玉蝶看去,心想:“我無論如何也要保得她周全。”這時玉蝶也正看著他,滿臉焦急之色,向和婆婆指了指。風吹雲知她心下焦急,內力不濟,已不能說話。當下向和婆婆看去,隻見她手中捧著一件疊好的白袍,白袍上還放了一把折扇,不明所以。和婆婆道:“眼下情況緊急,那青龍教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居然連闖我們三道關卡,小姐有傷在身,唉,其實就算是沒受傷,隻怕也不易抵擋,所以小姐的意思,我們想請公子幫個忙,穿上這件衣服扮一個人。”說著向玉蝶看了一眼。

風吹雲也看了她一眼,隻見她點點頭,風吹雲有些奇怪:扮一個人便能將他們嚇退嗎?問道:“扮誰呀?”和婆婆道:“風吹雲。”

風吹雲一怔:“扮我自己?”隨即明白,這個風吹雲可不是自己,心下不禁好笑,難道自己這個真的風吹雲居然要借假風吹雲的名頭來脫難,眼見這衣服疊的整整齊齊,玉蝶見情勢危急,便叫自己穿上這衣服,那定然是與‘風吹雲’頗為熟識了,否則,又怎會有這衣服呢。不禁心下直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樣,脫口而出道:“我可不穿。”

玉蝶見他神情決絕,忍不住道:“那假風吹雲事事隻學華玉峰,這衣服物什,原是華玉峰留下的。”她一說話,氣息已泄,寒毒攻身,吐了一口血,登時便暈了,向後便倒。和婆婆搶上扶住向風吹雲說了句:“你,你……”心下著急擔憂,再也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