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軻刺秦王的故事風吹雲是聽過的,但他沒想倒那條著名的河就在這左近,想著故事裏的荊軻,再回想那首曲兒,風吹雲不禁悠然出神。
那姑娘見他沒說話,問道:“那首曲兒好聽麼?”
風吹雲道:“好聽,隻是後來不知為什麼曲調忽然變了。”
那姑娘忽然一笑,她笑的聲音很輕,要不是風吹雲耳力好,幾不可聞。風吹雲臉上一紅,不知自己哪裏說錯了。
那姑娘道:“風公子認得那些藥鋤門的人麼?”
風吹雲道:“不認得。”
那姑娘道:“那你見到他們進來之後便不再出聲了嗎?”
風吹雲道:“那倒是見到了。”想到自己深更半夜跑到人家這裏偷聽,不禁臉上一紅。忽然又想問問她那些人到底是怎麼被她們抓住的,但想了想終於忍住。
那姑娘道:“你想知道他們是怎麼被我們抓住的,對不對?”
風吹雲道:“對,你們可真厲害。”
那姑娘道:“對不住,這可不能告訴你。”
風吹雲道:“是嗎。”不禁有些尷尬。
那姑娘道:“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吹那首曲兒嗎?”
風吹雲不知道是該答‘想’還是該答‘不想’,想了想,沒敢答。
那姑娘見風吹雲沒說話,問道:“你生氣了麼?”風吹雲忙道:“沒有,沒有,我隻是不知該答‘想’,還是該答‘不想’。”
那姑娘又是輕輕一笑,道:“那抓人的法兒,我以後再跟你說吧,好不好?”
風吹雲聽她竟似乎是在跟自己商量,忙道:“好,好,好,姑娘愛什麼時候說,便什麼似乎說,這本是姑娘本門內的事,在下有些唐突了。”
那姑娘似乎是微微一笑道:“你聽過荊軻的故事麼?”
風吹雲道:“好像有些聽過。”
那姑娘又是輕輕一笑道:“聽過便是聽過,又怎麼好像、有些啦。”頓了頓道:“歌詞裏有句話叫做‘壯士一去兮不複還’,你還記得嗎?”
風吹雲道:“記得。”
那姑娘道:“那些藥鋤門的兄弟,過了易水,來到這裏,忽然就‘不複還’了,你說這首曲兒貼不貼切啊?”她這幾句話前麵那“藥鋤門的兄弟”幾個字說得粗聲粗氣,風吹雲聽了一怔,想了想才知道她是學那‘常兄弟’說話。後來聽到她說‘藥鋤門的兄弟過了易水就不複還了’,想著那幾個人忽然被抓的樣子,也是忍不住好笑,笑道:“果然很是貼切,那後麵的曲兒,想必就不是易水歌了吧。”
那姑娘正色道:“對,那後麵的歌兒叫做是‘甕中之鱉歌’,他們一過易水,忽然就變成甕中之鱉啦,”那姑娘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
風吹雲聽到‘他們一過易水,忽然就變成了甕中之鱉’,想了想忍不住哈哈大笑。風吹雲雖與藥鋤門並不相識,但在背後笑話人家總是不該,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在這位根本連麵都沒見過的姑娘麵前隻覺特別快意,便忍不住要笑幾聲。
風吹雲哈哈大笑,笑聲在這深夜的大屋中傳開,久久回蕩,顯得很是突兀。風吹雲不由臉上一紅,住了口,耳聽自己剛才的笑聲兀自還在回響,那姑娘也在輕輕的笑,不知她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藥鋤門的人,臉上越發紅了,隻覺恨不得有個地洞鑽進去。
忽然,那姑娘輕輕咳了兩聲,風吹雲問道:“你不舒服嗎?”
那姑娘歎了一口氣道:“我受傷啦。”
風吹雲一驚,站了起來問道:“怎麼……怎麼受的傷?”他本來想問‘是誰傷了你?’又覺這麼問似乎不妥,於是問怎麼受的傷。
那姑娘輕輕歎了口氣,沒有說話,風吹雲緩緩的坐了回去。忽然心中一動,忍不住大聲道:“姑娘,我……我其實不是風吹雲……但,但,我又是風吹雲。”
那姑娘撲哧一笑道:“你總愛說些沒頭沒腦的話,怎麼又是、又不是啦?”
風吹雲心中激動,不知道為什麼,隻是覺得要告訴這位姑娘自己才是真正的風吹雲,他這時可忘了,自己幾個月來就是要別人認不出自己。風吹雲站起來道:“我本來是風吹雲,可是幾年前……嗯,我去了一個地方,這幾個月才回來,可等我回來,江湖中忽然已有了一個風吹雲,我還是幾天前才知道的。我到現在也沒見著他,也不知他是誰,為什麼要冒我的名字,還是‘人中龍鳳,少年俊傑’呢,嘿嘿,我可不是。”
那姑娘‘嗯’了一聲,幽幽的道:“我也覺得你不像。”
風吹雲聽了一怔:“你也覺得我不像‘人中龍鳳。少年俊傑’麼。”不由心下忽然有些難過。
那姑娘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道:“我可不是說你不是‘人中龍鳳,少年俊傑’,我是說,如果你是那個‘風吹雲’,早就不會坐在這裏和我說話了。”
風吹雲一怔:“那他會做什麼?”這句話可沒問。
那姑娘道:“那‘風吹雲’出現在江湖已經好幾個月了,你為什麼現在才知道?”
風吹雲心道:“我在川中找你們啊。”但這句話也沒說,隻道:“我有些事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