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試(二)(3 / 3)

風吹雲趕緊跳出窗外,此時正是二月底,星月稀疏。風吹雲遠遠看見一夥人匆匆走遠,卻看不真切,他悄悄急追,很快便跟在眾人後麵,聽得那個金長老邊走邊在向唐賽兒等介紹己方的人眾,唐賽兒等一一見禮,風吹雲仔細分辨,藥鋤門來了有二十四個人,唐賽兒這邊卻隻見他和楊士奇、白狗兒三人,其餘三個並沒來。

這一行人不再說話,匆匆的走出鎮外。風吹雲跟在他們身後向東走了十多裏,來到一座小山腳下,一行人沿著山邊又走了四五裏,來到一個小山坳。風吹雲見那山坳中隱約有一片大屋,黑沉沉的看不真切。這時路旁忽然竄出兩個人來,低聲喝道:“是藥鋤門的兄弟嗎?”唐賽兒站出來道:“馬兄弟嗎,是我們。”原來是馬天石和盧遠。馬天石低聲道:“關兄弟和另一個藥鋤門的兄弟在前邊,點子毫無防備,看來我們今晚可以輕易得手了。”這時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說怒道:“我們又不是來偷襲的,什麼叫毫無防備。”金長老低聲喝道:“常兄弟不得無禮,我們深更半夜而來,事先也未通報,跟偷襲也差不多了。隻是他們無緣無故的傷了我們幾個兄弟,又害得我們被烏腿狗子盯上。計長老和任長老因此而死,此種行事雖然有點不夠光明正大,那也說不得了。”那‘常兄弟’哼了一聲沒說話。唐賽兒哈哈一笑,接著給他們互相介紹,看來馬天石等人先前並沒有見過藥鋤門的人。風吹雲趁他們說話之際,從他們身邊悄悄掠過,眾人誰也沒發覺。

風吹雲知道前麵還有兩個人,加倍小心,果見前麵草叢中伏著兩個人,那是關河和另一個藥鋤門的弟子了。他輕輕掠過,二人恍惚未覺。風吹雲很快來到了那片大屋旁,那大屋剛好建在兩山夾坳之處,黑沉沉的也看不清有幾進,隻是院牆高聳,若要到後院,非得從大門進不可。風吹雲悄悄繞到那大屋左側,見大屋四周的院牆足有兩丈多高,不禁心下疑惑,是誰在這山坳中建了這麼一座大屋,真的是素水門嗎。他隻是隱隱聽到唐賽兒說了‘素水門’這三個字,後來卻再沒聽見他們說了。想了想,躍上了牆頭也不跳下,伏在牆頭上,等著藥鋤門和唐賽兒等人過來。

大屋中依然是死氣沉沉的,不像是有人居住。此時正是半夜,連兩邊的山上也是悄無一點聲息。風吹雲剛伏下身子沒多久,便聽到前麵漸漸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唐賽兒和藥鋤門等一幹人眾在屋前停下了。一陣腳步‘沙沙’後就此寂然無聲了,過了片刻仍未見動靜,風吹雲正感奇怪,忽然院牆邊走來了五個人。風吹雲暗暗好笑:自己想到了從旁邊的院牆進入,難道他們便想不到。隻見他們中一個人站在牆角下做人牆,另外四個踏著他的肩膀一一躍上牆來。這院牆有兩丈多高,他們可不能像風吹雲那般一躍而上。那四個人就在風吹雲不遠的地方爬上牆,幸而並沒有發現他。隻見他們往院內看了看,互相比了個手勢,其中一個人便跳了下去,但說來也奇怪,這人跳下去連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甚至連落地的聲音都沒聽見。風吹雲有些奇怪,睜大眼睛看過去,但院牆下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餘下的三人互相看了看,又有一個人跳了下去。這一次也是一樣,跳下去的人就好像被無盡的黑暗給吞沒了,又或者是由於院牆裏麵深不可測,那跳下去的兩人現在還沒有落地。那剩下的兩個人互相看了看,均感駭然,在院牆上呆了片刻,卻怎麼也不敢跳下去了。風吹雲也是心下悚然,暗自慶幸自己剛才沒有貿然往下跳。那兩個人回身跳下牆頭,和牆外的那個人低聲說了兩句,三人匆匆的走了。風吹雲向院中望了一眼,心中微有寒意,隻覺這黑沉沉的大屋似是一隻怪獸般,要擇人而噬。過了一會兒,前邊門外傳來一陣悶雷也似的大喝:“你們鬼鬼祟祟的搗什麼鬼,快給老子開門!”風吹雲聽出這正是那個‘常兄弟’。這句話隻有後麵那句‘快給老子開門’最為響亮,想來他是因為說到‘鬼鬼祟祟’四個字時心中有愧。

但他這一聲大喝,隻震得兩邊山上不停傳來‘開門開門’的回音。雖然聲勢大是雄壯,但無人應答,未免顯得曲高和寡。隻聽得‘開門開門’的回音漸漸消逝之後,四周又是一片寂靜,連藥鋤門的人都好像消失了。

風吹雲雖然隻是一個看客,但於這一片難耐的寂靜之中,還是聽見了自己‘怦怦’的心跳。忽然,大屋裏響起了一個‘嗚嗚’的聲音,風吹雲和眾人都是嚇了一大跳,那聲音響而不絕,似是洞簫,又不太像,隻聽得似乎是在吹奏一首曲子。隻聽這曲子時而低回婉轉,如泣如訴,時而雄渾高亢,如歌如鳴。風吹雲聽得有些出神,隻覺作這曲子的人胸中的苦悶悲傷,實不在華玉峰前輩之下。忽然間曲風一變,歡快活潑,明媚欣喜,於這暗夜中聽來,人人都似乎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