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幫侍衛原是護送皇子出城打獵,回轉路上見了那華服少年腰間的劍,那領頭的侍衛胡衛圖便起了貪心。眾侍衛見那老兒模樣雖像是江湖中人,但一班侍衛平日橫慣了,此地又是京城腳下,仗著人多勢眾,又怎會將他二人放在眼裏。待得上前挑釁,那老兒步步退讓,眾侍衛更是有恃無恐了。
話說那邢老三心下一念忽動即縱馬攔截,但馬蹄甫動便即醒悟,這下非撞死不可。可那黑馬果然是神駿異常,見有人阻道,當即飛躍而過了。邢老三心中兀自狂跳不已,雖見那鄉下少年調轉馬頭,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時又有幾個侍衛圍了過來,連那在數丈之外胡衛圖也拍馬過來了。眾侍衛見那馬說停便停,既不嘶鳴,也不人立,此時走的近了,隻見那馬毛色油亮,馬蹄處黑白分明,倒像是畫的,雖然一路疾奔,此刻卻氣定神閑,端的是匹神駒。
眾人都被那馬所吸引,倒沒人注意馬上乘客。李梅見那鄉下少年約莫十八九歲,穿著一身粗布衣裳,斜背一個紫布包袱,容貌甚是俊雅,他座下的馬更是神駿,自己的黑馬與他一比,登時便分高下了。那鄉下少年見了她也‘咦’了一聲,看著她半晌,李梅見他如此無禮,不禁有些氣惱,武林中人雖然沒那麼多講究,但也絕沒有盯著一個女子直看的。隻是見他神色間毫無輕薄之意,暗暗有些納罕。
那華服少年見眾侍衛都圍著看那匹馬,趁機便要拍馬而行,但那紅麵老者似乎甚講義氣,走開十多丈之外便站定了,眾侍衛隻顧看馬,到沒人理會他們了。
陳李二人見了那馬,也忍不住停馬觀看。二人對望一眼,知道那鄉下少年隻怕有些麻煩了。
這時,那幾個侍衛交換了一下眼色,其中那個刀疤臉大聲喝問道:“嘿,小子,你這馬從哪裏偷來的?”
陳彪和李梅交換了一下眼色,心道:“來了。”
那鄉下少年看了他一眼,奇道:“這馬是別人送的,怎麼會是偷的?”
那幾個侍衛暗喜,這人是個雛子。邢老三道:“別人送的?誰呀?嘿嘿,這幾日京城鬧賊,皇宮丟失了幾匹禦馬,我看就是你偷了。”“不錯,不錯,定是這小子偷了。”眾侍衛又一齊叫道。
李梅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那鄉下少年道:“那有此事?我今日剛剛到京,前幾日還在數百裏之外呢。”李梅和陳彪對望一眼,這少年和剛才那紅麵老者便如戲台上唱戲的戲子,那紅麵老者剛唱了一遍,這少年又唱一遍。隻是這出戲是眾侍衛唱慣了的,自然是純熟之至。
果然那國字臉緩緩的道:“這麼大的案子,一個人怎麼做得來,你的同夥在京城作案,你在百裏之外接應,那也是有的。”“對對對。那也是有的,”“誰說你一定要親自去偷啦,說不定是別人偷給你的。”“總之,你是脫不了幹係了。”眾侍衛又鼓噪起來。
那少年哪裏見過這陣仗,吃人冤枉,焦急之情形於顏色。
李梅看了心下不忍,縱馬向前道:“小兄弟,這些侍衛大人跟你開玩笑呢。”說著向他連使眼色,叫他趕緊脫身,他這寶馬跑起來,想那幾個侍衛也追不上。
那少年怔了怔,一時不明其意。胡衛圖卻看出來了,但他見陳彪腰懸長劍,豐神俊朗氣質不凡,李梅也是英姿颯爽,當下不敢貿然得罪,於是騎馬走上一步笑道:“這位女俠和這小賊是相識嗎?”李梅聞言一怔,她如何聽不出胡衛圖言中之意,他既已認定那少年是賊人,若承認與那少年相識,豈非便是賊人的同夥,但他卻稱自己為女俠,那是叫自己別管閑事了。須知尋常武林人物都不願與官府之人有何枝節,一來井水不犯河水,二來畢竟官家勢大,是以方才紅麵老者雖然也是豫魯一帶有名的武師,對付這幾個侍衛也不在話下,但終究念及自己有家有業,不願與眾侍衛結下梁子。而侍衛仗著在皇宮行走,平日出得宮來自是作威作福橫行霸道,訛人錢物。往往先以言語威嚇,後再動手搶奪,當真是輕車熟路,被逼被搶之人又豈能不知,但懾於淫威,不敢有所反抗罷了,那些侍衛隻在京城腳下走動,又是看人下菜,自然是從無失手。因此誰若是被他們盯上,那也隻能是自認倒黴罷了。
這時陳彪縱馬上前笑道:“幾位大人不必發急,我們也是路過,不過還好官家的馬總是有印記的,幾位大人也不必猜疑了,看看這馬上有沒有皇宮的烙印便是了。”
眾侍衛聞言都是一怔,這馬自然沒有烙印。胡衛圖也是大出意料之外,當下不由有些訕訕,倒是那刀疤臉見機得快,道:“馬上有烙印自是不假,但偏生這幾匹馬乃是皇上至愛,不忍烙印,因此是沒有烙印的。”眾侍衛鬆了一口氣,都道:“對對對,正是如此。”不由又1都哈哈大笑起來。胡衛圖笑道:“計兄弟說得不錯,這馬是沒有烙印的。”那刀疤臉左顧右盼,甚是得意。